“胡安,告诉本官,你这条狗命是谁给你的。”
胡安知道周二郎的行事原则:不是我对你好,你才效忠我;而是你效忠我,我才会对你好。
所以他毫不怀疑,大人手里的匕首绝不是吓唬着他玩儿的,他想对你下手,他就真能下得去手。
“胡安的这条狗命是大人给的,若无大人相救,胡安早就死在了狱中。”
匕首被强势下压,立时有血珠子从皮下涌出,然而下沉并没有停止,胡安被迫脖颈用力后仰,他头皮一阵发麻,忙道:“胡安是大人的死士,唯大人命是从,令行禁止,不得违抗!”
“你做到了吗?”
“胡安认罚。”
“来人!继续给我抽他,抽到大人我喊停为止”
周二郎厉声下令,回身又坐到了椅凳上。
身边侍从把鞭子从地上捡起来,递到行刑之人手上,不动声色递了个眼色过去。
对方微微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都是人精,知道胡安是周二郎的心腹之人,真要想废掉他,何须这般折腾,因此鞭子甩出了花,把胡安的衣服抽成了碎布片,其实都是表皮伤,看着凄惨,比之诏狱里真正受刑之人无法相提并论。
饶是如此,胡安触碰到周二郎的逆鳞,周二郎成心要给他教训,也让胡安受苦不轻。
另外,把胡安拉到锦衣卫当众责罚,也是周二郎在杀鸡儆猴给身边人立规矩。
胡安不可能再出现在周府,被周二郎留在了锦衣卫当职,周二郎又换了新的车夫。
兰姐儿不敢同自己舅舅发脾气,一腔怨气发在贴身丫鬟夏荷身上,夏荷被她罚跪,不敢言,勾着头,眼泪一滴滴掉在眼前的地板上。
兰姐儿看着她,突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被爹打,娘护着她与爹厮打,被爹一巴掌甩得踉跄摔倒在地上。
自己当时也是如夏荷这般无助。
兰姐儿扶着夏荷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仍旧气汹汹,“看你还敢不敢跑去告状。”
夏荷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破涕而笑,尽管自己的小主子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她心却是善良的,自己能伺候她,也算是运气很好了。
她道:“奴婢相信老爷是不会害小姐的。”
兰姐儿拉着夏荷坐到榻上,叹口气,“我舅舅自然是疼我,为我好的,可我真的很喜欢胡安。”
夏荷拉着她手,“小姐如今是大姑娘了,老爷疼爱小姐,小姐也应当多为咱们老爷考虑考虑。”
“小姐有没有想过,您可是过继到老爷名下的,堂堂摄政王的女儿嫁给了自家的车夫,就算小姐不在乎,老爷却是在朝堂之上,您让他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说咱们府上的女儿家不值钱还算轻的。”
兰姐儿气得脸红,“他们吃饱了撑的,管别人家的事,我嫁给谁又不吃他们家的饭。”
“小姐说是这么说,可人言可畏,说不得人家还会认为老爷治家不严,连自己家的事儿都处理不了,还怎么治理天下?”
兰姐儿听得脸色不由变了,“会有如此严重么?”
夏荷点点头:“小姐还记得奴婢是如何被卖到人市里去的吗?就是府上的主人家言语不当惹了祸事出来,伴君如伴虎,老爷官再大,也是要受那皇帝管着的。”
兰姐儿默然,半晌才道:“你与我一道读书,我读了个糊涂,你倒是读明白了点儿东西。”
夏荷笑道:“可没有小姐,奴婢什么都不是,老爷肯让奴婢陪小姐一块儿读书,不就是让奴婢能更好的伺候小姐吗。”
“那倒是,你对我好,我心里自然也是有数的,不然就冲你害我失去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轻饶了你。”
夏荷哄她,“书上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小姐若实在放不下,就把他埋藏在心里好了。”
“那都是安慰人的话。”
“不是的。”
“怎么不是?”
“小姐把他埋在心里久了,他也就入土为安了。”
“……”
有夏荷劝着,周二郎又让云娘给她置办了一大堆衣服,各种首饰珠宝,市舶司进贡的稀奇玩意儿一并给弄来,还给置了个田庄,让她自己管着帐,有太多事儿缠身,她也就顾不得想胡安了。
兰姐儿的爱情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享受被男人哄着,被男人珍视的感觉,弥补曾经的缺失罢了。
不过,兰姐儿这事儿给周锦钰留下点儿后遗症,乖顺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时让周二郎还有些不适应,暗恼自己不应该在家里随便发火儿。
这期间周锦钰同周佐熟悉了不少,他喜欢玩儿角球,同贺景胜两个人没意思,有时候会拉上周佐,没想到周佐却是个老手,玩儿得很过瘾。
冯浩也会经常过来,他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偷瞄周佐,周佐装做没看见一样,除了偶尔同周锦钰说上一两句话,基本不与人交流。
冯浩还听到周佐称呼周锦钰为小主人,冯浩暗自佩服,并视之为对手。
他自问把自己放到徐坤的位置上,如此天上地下的落差,他做不到如此淡定。
昔日的小伙伴,两个已经悄然长大,超越同龄人的成熟,一个佛系咸鱼活在当下,还有一个争强好胜的憨憨因为竟然输球给周佐不依不饶要继续比。
周二郎从外面回来,看到花园里玩儿球的几小孩儿,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周锦钰看到他,跑了过来,“爹。”
几个孩子跟着一块儿过来,贺景胜先叫了声“叔叔。”冯浩眼睛眨了眨,想到两家之前的恩怨,没有跟着套近乎,有些拘谨地叫了声“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