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居家服,刚绕进客厅的家光先生一口答应:“哦!交给我吧!”
而一平身手矫健地落地,蓝波则一没注意就摔得疼了——忍耐不成,哇哇大哭地缠着家光要买糖果。后者哪怕在外是门外顾问的头目,在家也要无奈地哄小孩。
直到纲吉君拖着沉重的身躯下楼。
“啊,阿纲。”他老爸看到救星似的招呼,“你待会儿带蓝波上街买点零食嗷!”
“哦……等等,什么?”
估计是总算勉强背完单词,一脸萎靡不振的国中生杵在客厅入口,看了眼黏在大叔腿边擦不完眼泪的小鬼,不情不愿地露出死鱼眼。
“为什么要我去啊?现在他明明是在叫老爸你去吧。”
“nono,大人可是很忙的。”沢田家光煞有其事地叉起腰,一副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的模样,还转头向我们寻求佐证,“对吧?对吧?”
我正要解围,身边的保镖却率先开口。
“没错。”
男人的嗓音压得沉,语气平静,我却莫名听出一股微不可察的不太高兴的气息。只见他看向瞬间僵住的阿纲同学,说,“我也是带着委托来到这里,而不是来做客的。”
棕发男生看起来毛都有点炸了,仿佛预感到不妙一般,额角冒着冷汗,谨慎道:“什、什么委托要来我家?”
“考试。”
“……啊?”
“里包恩委托我,让我帮他监考,检验你这大半年来有没有长进。”“里昂先生”沉稳地说着,微微勾起唇角,“我本来想让你吃饱饭后再开始,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看见纲吉君的脸色越听越惨白。他下意识后退好几步,嘴上祈祷般快速否认着:“不不不,我根本没听过这回事!”
“出门聊吧,阿纲。”
“出出出出门?去哪里啊,我不要……啊啊啊啊救命啊!help!help!”疑似刚背过的单词以肌肉记忆的形式脱口而出。
“轰隆——!”
惊鸟四窜。
我在森林外围的帐篷边,缄默两秒,打了个哈欠。
爆炸的余波在脚底下绵延不绝地震颤,犹如山体哀鸣。阵阵凛冽的冷风被葳蕤植被削弱,刮出茂林时,倒也已经和山间清新的空气交缠着拂来,称得上温柔。
灰白的天空岿然不动地俯瞰着一切,万里不见云。
我把羽绒服的立领再拉高几分,挡去随之席卷而来的寒意。忽然,身后由远至近地响起一道颇为爽朗的年轻男声。
“呜哇……果然迟到了么。阿纲他们已经开始玩了?”
我侧身看去,只见一位背着棒球棍的男学生从山下赶来:他留着一头黑短发,全身深色的运动冬装。虽然嘴上说着迟到,实际却只是两手插兜地小跑过来,戴着一副毛绒的护耳罩。
离十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就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慷慨地露出一个相当自来熟的健康的笑容,一边把耳罩摘到了脖子上。
“新奈姐!”
“山本君。”我看着男生跑来,逐渐抬起头。他小小年纪长得高,都有一米八了吧,“应该才刚开始,不用急。”
山本武应道:“是嘛,那就太好了。”
“给。”
“喔!谢啦。”
男生接过我递去的一卷小地图,展开来,粗略地瞄了一眼,“这些标红圈的地点就是目标地点吧?”
“是的。”我说,把手重新揣进口袋里,“加油哦。里包恩说最先跑完的人有彭格列的荣誉奖品。”
这位并盛中学的人气学长闻言,神色顿时坚定不少。他的眉宇间尽是高昂的少年意气,就连眼里几分笑意都尤为清爽。
光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非常赤诚的家伙。
“当然,我是不会输的。”山本同学很有信心,把地图卷进运动外套宽大的口袋里,一手抓紧球棍套的肩带,“别看我这样,学校的定向越野跑比赛也是拿过前三的啦。”
真厉害啊,我点点头。或者说太有精力了。不愧是率领并盛棒球部打进地区青少棒联赛四强的体育优等生。
虽然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棒球水准,但从理论上说,东京的各大学校竞争肯定依然会很激烈。毕竟天才哪里都有,在球类运动里尤其是。
正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可偏偏有的地方遍地都是金子。
这个光鲜又无情的头衔有时候只能作为大赛的入场券,亦或者甚至连入场都难。能从中拔得头筹的人必然兼顾运气与实力,几乎是个可怕的存在。
我有端联想地走着神,目送男生高高兴兴地跑向森林。
而就在此时,森林深处空谷传响般传出一声可怖的熊吼。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山本同学不退反进,甚至冲得更快了。
眨眼间不见人影。
年轻真好。我晃回帐篷边上的小野炊台,窝到板凳上,眯眼等着水煮开。
至于这位好像和谁都能成为好朋友的山本同学,他倒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有先在沢田家的午饭时间登门拜访了一下。
那时,他还穿着白色的厨装。看起来刚从寿司店打完下手出来,手里拎着一盒打包好的寿司。
说是他爸爸为了感谢沢田家对犬子的关照而特意准备的正月礼物。
由于早有听说他的事迹,加上之前在论坛上看过照片,再加上特征突出,山本同学对我来说并不难认。我在打招呼时的态度也不可避免地多了些熟稔。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缘故,本就开朗的大男孩直接跳过了客气生疏的社交阶段,跟着纲吉君一起一口一个新奈姐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