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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报告将军!”帐外的士兵难掩兴奋,“魏军已经打算后撤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社仑连忙询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日!”那士兵喜不自禁,“将军,魏军粮草被劫之后已经撑不了多久,我们又派人骚扰,现在他们已经决意撤退,沿路上全都是他们丢弃的辎重。”
社仑转向贺真:“爹,您看……”
贺真道:“半真半假。”
社仑也不信魏军这么轻易就打算彻底放弃了肆州与并州,他试探问道:“会不会是柔然进兵了,朝廷那边难以兼顾?”
贺真吸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报——”
另一侧太行山下,士兵匆匆来报:“报告大人,全军人数已经请点完毕!”
旌旗猎猎,源素臣肩上披风不住翻卷,卫襄望着他道:“景鹓,你要做什么?”
“列阵操戈,重整士气,”源素臣道,“取胜之道,在于人和。士气衰微则全军萎靡,士气高涨则凯旋在望。”
源素臣的休整方式与众不同,他命人在山岭中集合列阵,围猎野兽。以此为名,重新组织了原本因为大败已经散乱的人马。
此刻各路队伍的领队都已经聚集在源素臣身侧等候号令,捕获猎物的汇报声不绝于耳,卫襄转头看向源素臣,还没开口他却先说话了:“我少时便经常跟随军中将士一同骑马射猎,将军可知我那时候知道了什么吗?”
卫襄似有所感:“景鹓……”
“我那时候最大的感悟便是,若是人只依靠自身,其实是很难敌得过猛兽的,”源素臣道,“人没有利爪,所以要有弓箭长刀,人的嗅觉不够灵敏,所以要驯化猎鹰猎犬。同时人也不能单凭蛮力,还要学会设置陷阱。”
卫襄大致明白了他的暗示:“你是说——”
“我是说,贺真的部下大多都是骑兵,长于冲锋,生猛凶狠,平原之上难逢敌手,若以眼下不足三万的残兵正面相抗,必败无疑,”源素臣手里的马鞭指向苍翠的山谷,“但若先以诈降之计将其引入山岭,再预设陷阱,布下埋伏,那贺真引以为傲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卫襄顿时信心百倍:“若能顺利,必定大捷!”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源素臣左手一伸,示意部下将弓箭拿上来,他指着划过天际的两只大雁道:“若我今日能一箭将它们一并射落,那便是天命在我。”
说罢,他立刻拉弓如满月,松手时犹如一阵风鸣,利箭霎时便将两只大雁一并穿透。
猎物落下时众人还是沉默,源素臣先是一怔,旋即又笑起来:“天意、天意……”
身后士卒顿了片刻,立即高声欢呼起来:“此战必胜!大魏万年!”
“此战必胜!大魏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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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洛阳城圆月当空,此刻本该是入梦安眠的时刻,沈湛却根本没有歇息的心思。前方的一筹莫展让他心乱如麻。
沈湛催促着前线的战报,此刻肆州的一切军情全都是数百里加急送进洛阳的。一刻钟前的传信人刚走,这会儿又来了新的。
“陛下……”
沈湛什么也顾不上,只问:“贺真那里什么情况?”
送信人眼光打转,有些踌躇,似是不知如何回答。
“你说啊,说话啊,”沈湛着了急,“到底什么情况?”
送信人道:“安定王说,他同意让源素臣暂领三军。”
“……源素臣?!”沈湛更意外了,“他怎么他不是……”
眼下这不是要紧的事,城阳王沈洄连忙帮着沈湛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他既在统领兵马,那便是有了破敌之计,是不是?”
送信人道:“他说,一切回京之后自会解释,眼下请陛下放心。”
沈湛仍旧是半信半疑,不光是他,贺真与社仑也对源素臣此人抱有疑虑。社仑命人带队查探情况,一连数次得到的汇报都是魏军已然撤离。
“追!”社仑这才下令,“夺回并州,南下洛阳!”
山谷之中,源素臣带人全部换上了伪装,入夜过后更是如同和山谷树林融为了一体。依照计划,卫襄率老弱残兵佯装撤退,吸引社仑率兵追杀。
社仑立功心切,贺真也有些急了,想着尽快挥师南下,进而夺取洛阳。因此叛军和卫襄交锋时根本没注意到这是诱敌之计,反而步步紧逼。
入夏之后燥热难耐,蚊虫嗡嗡不止,不少人已经按耐不住,伸手就要扇风抓痒。然而几名队长看见源素臣依旧伏在草地里一动不动之后,立马自觉地收了手。
汗水沿着额角滴答而下,很快便打湿了草地,形成了一片泥泞,源素臣却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未曾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突然一声哨响,这是卫襄发来的信号,这表明叛军已经追到山谷,且出路也被独孤宴带人堵死了。源素臣立刻挥旗,喝道:“放箭!”
泼上油的树枝立刻被士兵从高处推下,还不等社仑反应,一波带火的箭雨已然飞来。夏季本就干燥炎热,此刻一被引燃,山谷间立时便成了一片火海。
“不好!”社仑调转马头便要撤离,“中计了,快撤!”
“哪里走!”那头的卫襄被火光熏得满面发红,早已战意上涌,立马挥着长刀杀来。社仑招架不住,三两回合过后便被斩于马下。
源素臣打马而来:“老将军随我前来,诛杀贺真要紧!”
身后士卒随着他一并高呼:“诛杀贺真!誓保大魏!诛杀贺真!誓保大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