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等人走了之后,高珩才发觉自方才始脑海中便一直有一抹身影挥之不去。
他喃喃自语:“源尚安……”
此时此刻,高珩心心念念之人亦在病梅馆里一阵恍然。
“母亲……”
源尚安眼前的光影一阵模糊,他的生命里似乎天然缺少了这样一个角色。
母亲的怀抱是什么样的感觉,来自母亲的温暖爱意又该是什么样子的?思绪在此刻拧成了一团乱麻,他拆找不出线头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疑惑慢慢爬上了心头,源尚安微微蹙起眉心:“君臣父子。”
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辞,不过是为了劝服高珩收拾局面而已。源尚安虽然自幼就在岳旻的教导下修习孔孟之道,但对于书上的理念他并非深信不疑,也并不想做孔孟学徒。
“二公子怎么了?”阿尔敦问。
源尚安眯起眼睛,这些礼法流传至今,然而似乎向来都是些约束下位者的东西。
“从前爹爹便一直教导我,爱国就是忠君,忠君就是爱国,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一直恪尽职守,节俭清廉,”源尚安道,“所以我一向敬重他,我最大的愿望也是像他一样保家卫国。如先人所言,投躯报明主,生死为国殇。”
“将军尽忠报国,二公子自是承袭家风赤诚侍君。”
源尚安却道:“可是我该报效的,是明君圣主不是吗?”
“一个杀害忠良,又藐视人命的君王,还算是明君吗?”
他的话还未说完,阿尔敦便提醒道:“二公子,您不该说这样的话,也不该想这样的事。”
源尚安立时收住了声音,余下的话当即被咽了回去。
他一向将阿尔敦视作长辈,从前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也会和他商量办法。他知道阿尔敦自青年起便一直跟着养父源司繁,许多时候他的话也往往代表了父亲的想法。故而源尚安有时候看见他,总觉得那是父亲留在身边的一抹残影。
君王和父亲一样,都仿佛是耸立在他眼前的一座高峰,不容许被翻越,也难以被抵达,只同意他仰望,而后选择低眉顺从。
“……或许是我在胡思乱想吧,”源尚安眼神一黯,“敦叔放心,这样的话我以后不说了。”
他缓过神来,也怀疑自己精神失常了。今日之事已经完美解决,没有人会在国丧上再度闹事了。迷茫也好,怅惘也罢,应该翻篇了。
数日后除服,也便到了源尚安的生辰了,他这几日一直留在廷尉府处理些案件,完全没空去想这件事,还是同僚们提醒他可以告假一两日消遣一番,才想起来就要到自己二十二岁的生辰了。
“之前问你去哪,你也不回我,”源素臣道,“如今日子已经到了,你还没想好吗?”
源尚安道:“我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庆祝过生辰了,哪能有什么想法。”
“边走边看吧,”源素臣又道,“正好有几位朋友,我也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临走之前,源尚安问梅亦久道:“师兄想去吗?”
他知道梅亦久一向沉默寡言,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和他商量一下。
梅亦久不说话,只摇了摇头,打手势祝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