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尚安顿了顿:“等等,你说他剑术无双,可是他的手……”
源素臣垂下了眸光:“在采石场的时候受了些伤,恐怕是不行了。他的剑和琴也一早就被抄没,不知何处,或许这两样东西也……不会再用到了。”
源尚安回想了下,乔沐苏几次和自己过招,全都是用左手持剑。
“……可是他如今做了这样的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没有及时发觉,最后牵连到你,你要怎么办?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
源素臣伸手点燃了蜡烛,只道:“不会有这样的差错。”
源尚安无话可说:“你……”
源素臣整好烛台,火光照亮了他半张脸:“他针对的是丞相,你应该知道,而今盼着他倒台的人太多了。”
源尚安紧紧盯着他,好似生怕自己错过他面上的一刻神色细节,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凭借着本能而选择相信源素臣,进而希望和他结为同盟,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面前人的心计能让他感到如此陌生。
……十五年啊,早该是物是人非了。
“你……”源尚安停了须臾,似乎在斟酌字句,“你笼络他,是想把他变作你的棋子么?”
源素臣摇了摇头:“我已经说了,他的计划我不知情。他不是个能被轻易利用的人,除非——”
他话音未落,源尚安惊觉到了疏忽,扭头喝道:“阿飞,快去追人!他要自尽!”
烟水寒(一)
阿飞吃了一吓,两腿差点要不听使唤,好在他别的不成,就是腿脚麻溜,总归还是提着刀一路狂奔追了出去。
心跳犹未平静,源尚安难得明白了惊魂未定是何意:“但愿还来得及。”
源素臣奇道:“你和观棠未曾有旧情,却一再网开一面,到底是为何?”
源尚安道:“他若走上绝路,我再如实上报,兄长觉得能躲过丞相的疑心吗?”
这番回答无异于在说,我是为了你。
源素臣眨眼时不由得加快了些,长眉也随之一挑,他向来习惯在等到有些出乎意料的结果后有这般动作:“我又何德何能呢。”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源尚安仍旧平静无澜,“你我如今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你安然无恙,我才能全身而退。”
“如此说来,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源尚安道:“做个多情种也无妨,总好过生性凉薄。”
“你才是多情的那个,”源素臣道,“无论跟谁说话都像是在调笑撩拨,怕是欠了人不少情债吧。”
源尚安莞尔道:“怎么听着我倒成了个负心人?”
源素臣道:“你心有七窍,又八面玲珑,真真叫人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怎么也瞧不真切,抓不到手。”
源尚安轻轻笑着,难得放松下来享受到了片晌的安宁,只可惜下一瞬便被一声通报打断:“少主、二公子,丞相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