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崽一呆,过了一会儿,有些茫然看我。
我也有点发愣,看看它,什么意思,我那两个能打但总是撒手没的高手呢?难道我们跑路的时候,那俩又不知道到哪里断后去了?
这倒是有点棘手。
我还是相信张添一和叁易的办事效率的,如果不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绊住,他们不会把我丢给小肥猫来照顾。因此可以说,现在的局面有很大可能是他们在尝试后,认为对我是最安全的。
……我这一下爆破定位,本来只是为了自救,顺便给两位看不见的亲哥指个聚集的点位。不会是误打误撞把局面变得更复杂了吧?
我立马有了一点不太妙的预感,开始怀疑那些路灯其实是张添一和叁易人为刻意破坏掉的,为的就是暂时不给我任何照明。
这一个念头来得突兀,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潜意识中是察觉到了什么,但预感居然还在加剧,让我越发有点坐立不安。
仔细想想,那东西不合常理的畸变状态,还有年怀仁所谓的“不死”,究竟是什么把戏?
移鼠……移鼠的面具……贴加官……
我默念,又想起刚才匆忙一瞥中那东西身上残缺的人脸。怎么说呢,跟移鼠地宫衍生出来的那些长条蚱蜢人,其实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如果以那些融化为一体的虫卵人群为例来看,说一句“不死”,勉强也算可以说通。
毕竟对那些蚱蜢人来说,器官的分裂或脱落,不过是个体从群体中剥离出一部分,本质上依然是丝丝缕缕相连在一起的。因此骨肉上的摧残分离,并不意味着死亡。
而之后的重新汇合聚拢,看起来也确实就像是躯壳的自动弥合恢复,在普通人看来是有死而复生之感。
往这个角度去想,目前的这片妖异大雾、四周异常的低温,还有长影一般的那个鬼东西,还真像是从移鼠的洞穴里搬运出来的。按照我们之间的经验,要遏制投影诞生,首要就是熄灭光照,打破路灯的举措就可以理解了。
嘶,好像这就都对上了?这么简单吗?
可问题是,这些对张添一和叁易来说,都是早就清楚不过的事情,还不需要我来查漏补缺。哪怕是张家人,在为年家小镇收尾后,也积累了相应的对策经验,应该也不至于放任这里继续发展成一片鬼蜮。
而且这里没有火山,没有积雪,没有那么多自愿燃烧的人祭,没有平衡局面的榕树铁衣,更没有移鼠地宫来提供污染畸变的源动力。
那只凭一个年怀仁,他凭什么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毕竟是肉体凡胎,是一个疑似早早从年家被放逐出来的失败边缘人,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也没成功做出年家祝祭的青铜面具。
再说得恶劣点,光看体积和肉量,年怀仁也没办法长到刚才那鬼东西的大小吧?
奇怪,整个谜团,似乎就缺失在这一小块未知的拼图当中。
我和张添一、叁易要找寻的,应该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要能想明白,一切就迎刃而解,我也能摆脱这种过于被动的“看不见”。
雾中不宜久留,我拍拍脑袋,没有再往下想,弯腰把东崽小心抱了起来。
“喵嗷?”小肥猫困惑,用尾巴掸了掸我。
我仔细想了下,“那东西应该和两位老哥还在忙活兜圈子吧,老巢应该比较空虚。”所以现在好像就是进入年怀仁的老宅里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况且诚实地说,眼见才能为实。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目睹过那个所谓的“死而复生”,对此依然抱有很大的不信任。
而一个更具体的想法是,我记得在梦魇中,叁易似乎在某次手刃年怀仁后,将年怀仁的尸体抛尸藏在了卧室衣柜之中。
那里应该有留下什么痕迹也说不定。
而且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一件事:
当年我的母亲张璨是独自一人目睹、并处理了装在蛇皮袋里的尸体。在叁易的那段记忆中,她的反应有些过于缄默寻常了。那不像她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情。
当时在蛇皮袋里,一定还有什么更重要的玄机和隐秘。
那个被掩埋后又不停死而复生的,恐怕不是年怀仁。至少……不光是年怀仁。
档案惊闻
事不宜迟,定了主意我就往雾里喊了声,就当和两位老哥打过招呼了。见东崽没有反对,抱着猫在黑暗里开始摸索。
想要找到回老宅的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困难。以我亲身的经历为证,那玩意刻意收缩时,分泌出来的液体比裹了麦芽糖的蛞蝓还黏糊,我在地上摸了一圈,很快在一个方向上找到了它急速追杀我时一路留下的湿痕。
来时是你追我赶舍命狂奔,回去的路就安静顺遂地有点黑色幽默,我基本是越找越顺手,熟练后干脆站着直接拿脚去趟,哪里下脚后跟踩了口香糖似的提不起脚,哪里就是对的方向,很快就不停拔着腿回到了老宅生锈的栏杆前。
东崽对我“蹑手蹑脚”的鬼祟作风大为好奇,可能是认为我这个饭搭子终于知道出来打猎,对我给予了十二万分的配合,全程屏息着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还在我动作偶然大了些的时候着急拿爪子拍我,似乎对我笨拙的觅食技巧实在看不过眼。
我揉了一把猫,心说这局面是跟娃不好解释,然后从小肥猫的口水兜里翻出一小捆冷焰火棒。
口水兜应该是临时撕了衣服做的,摸起来像是张添一的外套袖子,不光冷焰火,还捆了一把小刀、一包说不上名字的小药片(估计是解毒和镇定止痛的),一小袋补充体力的巧克力豆。满满当当,沉得小肥猫直点头,把下巴搁在我的手臂上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