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诽间,像是终于勉强接受了我的长相和脑门大小,雾气中一动,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直直扣了下来,油膜一样扩散。这次没有任何试探反复,一下牢牢吸在我的脸上,往我的五官里钻去。
亡命与转进
被当面一罩,一股奇臭无比的黏液就顺着我的口鼻往里面压,同时外面缠绕着我的东西猛地一收,我瞬间眼冒金星,好像被重锤砸在了胸膛上,整个人几乎在地上扭曲起来。
顷刻间场面一片混乱,我不确定自己的肋骨断了多少根,但巨大的痛苦中可以确定自己是一下被卷了起来,那股极度妖异不详的液体也随之不停收缩,全部往我的气管和肺里灌。
这时候再也没办法催眠自己无视这鬼东西,身体条件反射地剧烈呛咳,眼前青一阵白一阵就开始恍惚。
缺氧的强烈刺痛酸胀里,似乎连周围潮湿的浓雾都顺着那股包裹的巨力往我喉咙和毛孔里挤,我哇了一下,反胃要吐没有吐出来,怀疑自己就要这么活生生撑爆变成一个膨大的水球浮尸。
靠,玩什么谋定后动,这回真要完了。这鬼东西还是个做滴胶倒模的手艺人!
此时的懊悔和不甘心难以用言语形容,我死死憋着肺里最后一丝空气,脑子嗡嗡作响,连耳膜都痛了起来,在心里怒吼,年怀仁究竟变成了个什么玩意儿,怎么才能联系上两个亲哥,快想出来啊!
浑噩间手则拼命去抓衣服内兜,指甲勾住了手机的后盖板,黑暗中不知道摁到了哪些键盘,但一丝光亮或声音都没有,果然和那个炸了膛的手电筒一样,在浓雾一直是彻底报废的。我顾不了那么多,咬着牙发狠用力一掀,脑子因严重缺氧一沉完全陷入空白。
一秒,两秒,在我空掉的意识中,一阵剧痛传来,强行卡进去的指甲盖大概是被掀开了,齐根断了两三片。顷刻间像是撕开了一张成了精的暖宝宝,手机电池轻微嘶嘶两声,在浓雾的侵蚀里骤然一烫,温度跳到了异常可怕的程度。
再一秒,白光喷薄爆开,轰一下,近距离的高温在我刻意的控制下直接爆到了脸上。
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自己被炸成什么样了,有没有毁容,反正整个手掌是毫无知觉,血顺着脑门流得满脸都是,根本睁不开眼。与此同时,扒在我脸上那层东西也不好过,首当其中替我挡了一下高温的冲击,啪嗒一下脱落掉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那些绞住我的部分也稍微松动了一些。
没时间多想,我立刻忍痛换了口废气,整个人挣动往外侧翻滚了出去,后背马上一凉,感到那东西再度席卷而来。
靠靠靠,“遭瘟的!这回看到我在哪儿了吧!”我破口大骂,也不知道身体里怎么还有力气,居然一骨碌爬起,踉踉跄跄就重新跑了起来,回光返照般越跑越快,肺里一阵一阵地发酸发沫子,一边跑一边就忍不住往外连连吐了两口血,里面都是臭的,怀疑自己的内脏都快碎了。
手机燃爆的白光还在顽强坚持,余光里那东西在我身后穷追不舍,就晃过去一道越发庞大畸形的影子。
隐约间可见那团很长的东西上像是裂开了几个狭长的豁口在往外反吐,上面一片一片的,跟鱼鳞一样,全部都是拳头大小的人脸,或阴毒或狞笑,眉眼口鼻都十分模糊不定,但都已经有了一两分介于我和叁易之间的样子。
我隔着雾气和满脸血看不清更多细节,但心里更毛了,大叫一声又快了两步,此生从来没这么健步如飞过。
狂奔间又大喊:“到底看到没!吱个声啊!”
这次哐地一下,我没撞路灯,一团毛茸茸的黑影疑似被人从雾里用力甩了出来,一下沉甸甸砸进我怀里,砸得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低头一看,是东崽这小肥猫。看来就算“阴阳两隔”,放烟花报点的大杀招还是管用的。
我大笑,立马恶狠狠亲了它一口,耳边就长长短短听见东崽万分委屈地不停告状发牢骚。
此时不需要多余废话,放了猫,东崽很默契地跳到我脚边就开始带路,不时扭头冲我身边的浓雾里长叫一声。
我明白这是小肥猫在给我当中转站,示意我两位亲哥就在那里,整个人简直有些热泪盈眶,跟着东崽的指引就在浓雾里亡命狂奔。
这一下跑得是不带半点脑子,我完全没去看周围都有些什么,也不用去想前后是哪里,像是在浓雾中稳稳拽住了根牵引绳。
我那靠谱的东崽时不时轻轻撞一下我的脚踝进行纠正,示意我方向偏了,绕着我的腿十分忙碌地跑来跑去。我不知道边牧放羊是不是类似的场景,但这个过程里,我们确实奇迹般一次也没有绊倒过对方。
就这样不知跑了多久,四周已经完全听不到其他动静,东崽停住,蹲在原地叫了一声,宣布本次牧羊暂停。
我当即倒地,摊开四肢毫无形象开始大喘气。
都说汗流浃背,眼下用来形容我是没有半点夸张,一摸后心衣服是湿透的。
我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那玩意儿还变相给我补水了,否则我怎么还没休克虚脱。想想好像有点恶心,肺里又堵得慌,没忍住趴在地上咳了半天,呛出一股股辛辣发酸的黑水,一下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这一回真是连胆汁都快吐光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但估计跟死人也没太大差别。特别脸上已经痛得麻木了,几乎没有知觉。
正头晕着,东崽拿脑袋来拱我,担忧喵了声。
我失笑,先跟小肥猫说谢谢,就凑过去问它:“崽儿啊,你便宜叔叔呢现在?有什么别的指令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