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不是错觉,我感到自己也被缓缓绷紧了。
恶念
皮肤上传来的紧绷感,让我头皮一炸。
已知的恐惧此刻无限度放大,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我必须放开司机,让他重新开车。
老赵的加速异变一共发生了两次,一次是在小镇前畏缩不前,停住了没有行车,那只有短短几分钟;另一次则是现在,被我用体重死死压住,夺走了方向盘和油门,彻底失职。
我也是一样的。
导游不该越界做这些。
一旦脱离了旅游团的框架庇护,就会立刻受到移鼠那种颠倒规则的侵蚀,人体也会跟着颠倒外翻。所以现在我们三人中,只有后排痴呆着当游客的年子青还没有出现烫伤。
要活命,我们两人必须尽快各归其位。
但是,我在心里绝望地破口大骂,松开?让我怎么松开司机?
一放松这混账就会去猛踩油门,要么一头撞在哪栋建筑上车毁人亡,要么在这之前雾气和虫卵就会来袭击我们,把车窗砸烂。
狗日的根本不讲道理全是死路!
也就是这么短短数十秒无从选择的窘迫绝境,司机忽然剧烈地一抖,怒吼一声挣扎起来,把我撞开。
猝不及防,我整个人被掀翻出去,一下子摔在地板上。
天旋地转之间,四目相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斑驳的血丝,接着,他的眼珠子也整个一转,往里面翻进去,暴露出大片惨败的眼白。
我悚然而惊,冷汗一下子布满了掌心。
“吱——”
车辆猛地打满舵,我被惯性甩飞,后背一疼,撞上了什么金属质地的物件,火辣辣地硬被蹭下一大片油皮,血腥味一下子冒了出来。
四周的雾气立刻拧动。
我一个激灵,反手去摸背后,抓住了把我剐伤的东西。
是公交车上用来打扫的拖把柄,另一头连接塑料的部分撞碎了横飞出去,碎茬子溅了一地。
——不对,不是死路,还有救!
“别躲!”
我一震,大叫道,猛地抓起那柄沉甸甸的拖把柄,翻身飞扑,手臂抡直冲着老赵砸了下去。
“咔!”
车体的巨大漂移晃动里我完全无法精细控制力道,错误地打在他的臂骨上。人的手臂比我想象中坚固许多,巨大的反震力一下子震裂了我的虎口,老赵的胳膊应声而断。
只是这一砸,拖把脱手飞出,我的胳膊也完全扭曲,咯一声脱臼失力,继而骨裂的痛感让我一下子跪倒在地,视野花花绿绿不停发黑,根本看不见了。
不,不,我的眼泪一下彪了出来,还不够啊!
老赵长长地哀嚎了一声,我正绝望,就听连续几声响动,是他拼命撞在了车壁上,用剩余的手臂抓住了飞出的拖把柄,怒嚎着狠狠砸向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