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动的破空声近乎尖啸,我心神俱震,脑子嗡嗡作响。
失控飞转的方向盘被他单手勒住,油门失去踩踏的压力,车体一抖,在雾气噼里啪啦的撞击声里停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用力一咬牙撑起自己,踉跄着全凭记忆和直觉过去,抓住了他已经软软垂落的双腿,放在被松开的油门和剎车上。
没有空余的思考时间,身体先理智一步,把我的衣摆咬开撕成布条,将那双断了的脚掌捆在油门上面,接着是那根已经弯折的拖把柄。
在我动作的过程里,老赵的眼睛一直像野兽一样阴涔涔地死死盯着我。
最终,我把这些都固定好,将那根杆子递给老赵。
他含糊地自嘲阴笑了一声,侧过脸张口咬住金属杆,借助牙齿的力量把金属管和油门往下压。
滑稽简陋的装置。
但可以用。
车辆从静止到重新缓步启动,用了漫长的一分半钟。
我虚脱地喘着气看他,确定再怎么失控,他也不可能凭借这点咬合力把车速再提高多少。这是办不到的。
这就是紧急关头,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无法阻止他踩油门,那就在物理上限制他的行动力,让“司机”变得虚弱无害。
但这样一来,他就彻底被固定在驾驶位上无法离开了。
他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在污染的死路面前无从选择,不得不发狠搏命。
对视上那双无比怨毒的眼睛,我就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简直要从喉咙里挤出来。
嘴里全是血腥味,我不确定是不是刚才强行咬开布料时把口腔和牙龈扯伤了,只是苦中作乐地感慨了一下这玩意儿牢靠坚韧的质量,影视剧里那种随便扯下一截布料完全是骗人的。
接着才是掌心和后背的疼痛,也全是血。
“……方向盘打左一点。”
我虚弱说,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冷酷和麻木。老赵比我的情况更严重,四肢断了三个,内出血的状况无法想象,但身上已经快速淤肿起来。
现在,不光是大团大团的鲜红,外翻戛然而止,我就看到无比触目惊心的一幕,是他的部分肠子也翻了出来,牢牢黏在表皮上。
这样的状态,即使还能违背常理、吊诡地活着,真的可以称之为人吗?
我恶心欲呕,又感到强烈的凄凉。
疼痛让我不得不瘫坐在地面上许久,乱七八糟的解说还得继续,但这回基本纯熟造谣,和外面的景色完全不相干。
我对着其中一家店铺编完了三百年荣誉老店的兴衰史,口干舌燥,嗡嗡的耳鸣和晕眩终于缓和了些许,抓着边上的椅背勉强站起来。
这一动,再怎么避免观察自己,我还是看到四肢上到处都是烫伤的红色,只是程度比老赵轻微,还没有被外翻到脂肪和器官那一层。
但回到导游状态,身体的僵直感去而复返,更加剧了,好像被灌铅的骰子一样。我听到浑身的骨骼隐约咯咯闷响,是近乎于筷子被折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