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演
隐约的流水声里,我浮浮沉沉的,感到自己浑身发痒发麻,非常乏力。
眼前完全看不见东西,但还是能感到有明亮的光打在眼皮前。
“……”
我的意识渐渐回笼,发现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温暖的湖水之中。眼前那种看不见的感觉十分熟悉。
不同的是,这次的我幸运一些,额头上没有伤口。估计还是醒来的更早,避免了“两天后”随波逐流撞到水中杂物的倒霉事。
这次眼前无比强烈的光芒并非是矿灯,很稳定,是自然的天光。空气里有种无法忽视的雨后特殊的清新澄净。
依据感知到的天色明暗,我大概估摸了一下具体时刻。
既然暴风雨刚过,那此时导游她们正罹难在山洞崩塌之中,蜗男已经对眼镜儿下过毒手。
如果没有外力干涉,就是这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以下事情:
导游他们渐渐感到了榕树的寄生种子在体内萌芽等待破壳的声音,听到了来自最初那批游客的聊天声;
十六年前的游客们即将被追逐猎物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淹死,但还在对着爬山虎一无所知地埋怨;
周听卯已恢复剥皮人的记忆,重新回到泥中祟的状态,在给蜗男灌输信息,自己沉入潭水;
还有,这个世界线我那些伙计们,正全部浸泡在湖水之中,被榕树在胸腔中打入寄生树种和泡沫。期间水中那些细细的榕树气生根将会为他们补充着氧气和能量消耗,形成血肉甲胄。
我不由嘶了声,纵使知道这些几乎都是必然在八年前发生的,但此时简直像是故意的,到达的这个时间节点太要命了。
所有悲剧看上去似乎只需轻轻拨动就能改变,那种唾手可得的诱惑让人忍不住心头一动,继而心急如焚。
“喵……”
正快速回想着这段时间里会发生的事件先后,东崽从我的背包里猛地拱出来,和背包一样都被湖水打湿了。
“——行了,都先别瞎动。”
水中,拎着我衣领的人说。另一只手把湿漉漉的小肥猫往我肩膀处推回去,免得它再溜下来。
“火急火燎赶着去拜哪路神仙呢?”
我的脑子卡了三秒,清醒过来。此处没有外人,我定下神招呼道:“……哥。”
张添一不咸不淡长长嗯了声,凫水倒是很轻松,好像提着的不是我这个大活人,而是片羽毛一样,就笑了一下。“有话就说,不过,您这冷不丁跟过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次我可没准备饼干啊。”
“……”
我哑然,明知他不是在玩笑,立刻觉得头还是开始疼了。
发现他在人前跟我装不熟的时候其实挺好的,一幅高手淡寞的样子,话少又利索,哪像现在这样捉摸不透。
心中又惦记着这些要命的时间节点,就感到面前光亮微微一晃,是他抬手在我眼前试着比了一下。我老实仰头,等着他再给我表演一次妙手回春。
其实说真的,上一次我看不见的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遮蔽了我的视线,他又为什么抹了一把就给我治好了,这至今是个未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