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卿紧抓着男子的衣袖祈求道,“先生,救救父皇,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沈言扶着心情悲痛的周元卿安慰道,“公主别急,先让臣看看。”
说完,沈言屏退太医,坐在靖德帝床边给他把着脉搏,又撑开了靖德帝的眼皮看了看,“公主,臣需要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内,谁也不能打扰。”
周元卿回过神,“好,一切就拜托先生了。”
说完,周元卿便守在殿外一步也未曾离开,眼睛紧紧盯着里面那忽明忽暗的烛火,回想起了当年她与沈言的第一次见面。
沈言本是太医院一个不起眼的年轻太医,却因为姓沈而被误抓进京卫司刑狱,关了整整两年,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那时周元卿才刚接管京卫司,到刑狱审查犯人时,忽听牢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唱着一歌谣。
那歌谣是她小时候母亲经常唱的乡谣,周元卿出于对母亲的思念,就把沈言从牢里提出来审问,“你是礼州人?”
浑身酸臭污脏,头乱得遮住了整张脸的沈言缓缓抬起头,哑着声音回了一个,“是”。
周元卿伸出手,拨开沈言那脏乱的头,被他那折磨的没有人样的面容吓得抽回了手。
沈言看着眼前清秀可爱的周元卿大笑了起来,“小妹妹,哥哥现在是不是很丑,吓着你了吧,哥哥想求你件事儿。”
“你说。”
“可不可以给我一身干净的衣裳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牌位。”
周元卿好奇道,“你要牌位作甚?”
沈言嗤笑一声,“祭奠亡人!”
周元卿回了一个,“可。”,便让人给沈言拿来了衣裳和牌位,沈言被打得全身骨节错位,根本无法自行换衣,周元卿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人,见沈言这样便让人给他换衣。
刑狱都是男子,换衣的动作极为粗鲁,弄得沈言痛得大叫一声,周元卿耐心告罄,“滚开,连个衣服都换不好,本宫要你们何用!”
狱卒退开,周元卿拿着衣服动作轻柔的给沈言换上,换好后,沈言看向放在一旁的牌位,“妹妹可否帮哥哥写几个字?”
周元卿盯着沈言,一声“妹妹”让她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哥哥,若是他还活着,也是这样叫她的吧。
“本宫不会写!”
沈言缓缓抬头看向周元卿,他脸上那结满血痂又流脓的脸已经分辨不出是何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那么的清澈明亮。
周元卿被这双眼睛盯得毛,沉默半响后说道,“你要写什么,你说!”
沈言缓缓张开嘴,一字一顿道,“沈氏云飞之灵位!”
周元卿惊诧道,“沈云飞?你姓沈?”
沈言苦笑一声,“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都是拜沈这个姓氏所赐。”
周元卿微微皱眉,“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沈言回忆道,“我本来是要被拉出去斩的,可我不甘心!我并非沈家人,可却因为姓沈,我的家人我的妻子都被他们杀了!我要活!我要报仇!所以我就躲在地牢那污臭的水里,苟且偷生!”
周元卿想起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的死在自己面前,她又何尝甘心,她又何尝不想报仇!
周元卿蹲下身,目光如锋刺寒铓,“有朝一日,本宫要让所有人都像狗一样,跪在你这个沈姓人的脚下!”
自那以后,周元卿就把沈言带了出去,沈言知道她的身份后,给她出谋划策,教她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短短三年时光,周元卿在沈言的帮助下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昭仁公主,而沈言也成了周元卿最信任最敬重的先生。
沈言不但学富五车,而且医术了得,周元卿把他从一个犯人提升成了翰林院大学士,并给了他绝对大的权利,就连只属于皇帝管辖的京卫司也都对他言听计从。
正回忆着时,沈言从殿内走了出来,周元卿上前急切问道,“先生,父皇怎样了,他……他还能活吗?”
沈言看向周元卿意味不明道,“元卿,你知道的,先生不想让他活。”
周元卿垂眸看着沈言那一身白衣,“元卿知道,但先生,父皇现在还不能死,一旦父皇……各方诸侯就会逐鹿中原,到时局势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
“所以”,沈言顿了顿,淡笑道,“先生没敢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