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御一言不发,盯着她。她是办了件蠢事,由汾北军而出的破军七星,除了归家的洛城,再次编入汾北军,她真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那皇帝能这么恨,将破军七星打散。我也无办法,毕竟国家大义比私情更重要。”
“你想我,如何做?”
难得的好脸色,让叶桁也不禁正色。“我会等你回来,教我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仙人。”
伏御带走了楚天阔,府中一下子又热闹起来,挽蝶在各个角落编花藤,荡秋千。她近来与湛敏辰走得很近,叶桁自然乐见其成,鼓励挽蝶去宫里住上一段时日。
明日,就是她的生辰了。
叶桁的生辰日,从来不过的,这也是她母亲的祭日。湛九安是个重情爱,又狠绝的女子。
她为了情爱,嫁与了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在丈夫有了长子后不选择和离,而是假装欺骗自己,有了身孕后再带着女儿独居落霞天府,非要留个所爱之人的血脉。
她又是狠绝人,能在女儿的生辰日,在望楼自戕而亡。她恨所有人,不过为何要恨这个她执意要生下来的儿女?
叶桁的人生不想过得如此失败,她疯狂地想要追寻自我。天上云去云来,地上人来人往。
如果最后,我是一片云,我也认了。
可是,至少得是个确定的答案。
叶桁身上衣裳被风吹起,透过布料看近天风光,洛城双手垂落,压回衣上绣花。
“请记得你们应诺之事,不能伤害叶先生。”
华临岁如今已经华家下任家主继承人,他开始代表华家发言。“洛小姐请放心,我等是为已故家主而来,向叶三先生一问究竟。”
大门一开,众人争先恐后挤进,贪婪地看着这里的一花一树,一草一木。
“据传太祖皇帝为九安长公主打造这座落霞天府时,请了数百万能工巧匠、名士高人,一山一水皆有玄机。”秋禹则素爱收集异闻故事,能近距离走入这座府邸,如亲临大师打造现场。
这般感慨,已向水帘伸手。“且慢。”人群中,风雅裳垂着声道,“这里是落霞天府,草木生灵。”
秋禹则讷讷颔首,口道:“是……是。”万分不愿收回手,瀑布冲下,溅起的水滴从掌心穿过,有如灼烧感。他吃痛缩回来,身后人抓着他肩膀,往后拽。面前的瀑布一改清秀,如水龙般冲面而来。
“退后!”
地面滚动,土块接连筑起盾,很快,土墙冲天而起,正是洛城城主洛诚妙。似海生波澜,撞击土墙,其声震耳欲聋。
“防御阵术,可见有了门符也不能心存大意。”拦下单承佑防御术法,挡下朝向风雅裳的视线,芷清宁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不必过分紧张,权当观摩、学习,可以了。”
他似有所感般抬头,恰见旁边竹树,落下一叶,在空中晃晃悠悠,左右摇摆,沉在水中,顺着水波,荡至土墙。
像一颗种子,在灵力之下瞬挺起一杆清竹,转眼已是一片。
叶桁最擅阵术,爱出巧思,迭加阵术浑然一体。
不知是哪家弟子,看着这一幕,猪系发展,瓦解土墙,叹了一句:“土克水,木克土,五行生克。”
千江之水,溃于一堤。土墙瓦解,重归于大地,高约三丈的水扑浪而来,各色灵力、灵器一同祭起,交织成彩锦。
“曦婉,到母亲身后来。”洛诚妙支起土盾,尽数开在洛城身上。落霞天府灵气汇聚,越强则盛,现下石盾术远不及方才七成威力。
这时,赤色灵力燃起,由一化十,犹如十个火色太阳炙烤大水。华临岁朝向芷清宁,颔首致意。“以我之力,只能抵挡片刻。还请上仙带领大家另谋出路。”
偷懒,浑水摸鱼的心思被点破。芷清宁本就不想来,明面上询问,实质上围剿,这样的利益行为,是他最不屑的。但事到临头,只能领着几个弟子找出路。
最佳路线,就是掉头离开。
门符……侧过视线,那位洛家刚认回的小姐悄悄使力捏着袖子一角,那个形状,应该就是门符,而她这力道,便是金石兴许也能碾碎……
或许是感觉到他,两人隔着数十步不经意对上,这位小姐并不惧怕这些,越过他,向一角侧耳倾听。
在这样嘈杂人声中隐约可分辨,是两声琴弦音。
水势在感召下退回瀑布中,华家长公子收势,擦汗,应对周边人恭维。
洛城道:“我方才听到了琴音,是叶三先生,她在望楼。”
坦诚直率,她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面对风雅裳暗沉下去眸光,也没什么好害怕。
可是,她怎能出卖叶三先生?任由这些利益熏心之人,践踏这个养育了她十多年的故园。
“送你门符时,是希望你有一日能回来看看我们,未曾想,还有意外惊喜。”七层望楼,叶桁站在最高层,怀抱南风琴,迎风而展的发擦过眉眼,吹得眼眸深情狠厉,凝成刀剑。
“华家、秋家、洛家,还有尧光诸位。”她将楼下人一一扫过,看清每个人神情,动作,复弯起唇角,温和有礼地笑起来。“何事寻我,这般着急,连拜帖都不曾递。”
华临岁拱手问道:“有事相问,请问叶三先生,那日韩雁宴会,我家二公子无故身亡,我家前家主,重伤而归,是为何故?”
“我是与你华家有些过节,谁让你们偏要与我那兄长交好?只是,你家这两位,与我无关。”叶桁敛眉笑道,“华二公子命丧匪盗之手,实是怅惋,华家主重伤不治身亡,亦是教人惋惜。华公子,你不能因为以前一些过节,就将事情推到我身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