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涉水袭敌营,他们不是打义战?那不正中我们下怀。”
萧将军并不以为然。他的部属了一些有关叶桁的消息,叶桁并不是善心仁义者,义战之名恐怕就是为了出其不意。
他不主张贸然前进,决定稍等片刻。这时,不出其料,对方军营果然有了动作,加强戒备力量,十步一人加强至五步一人。
空中焰火起,是林将军陷入绝境。
“将军,敌方军营就在眼前,我们擒了叶桁,好彻底解决危机。”
进退皆两难。
萧将军下令道:“撤退。”
回返之路却已是雾气缭绕,湛国士兵严阵以待。萧将军自人见多识广,很快带军破阵而出,只是阵中有阵,生门指向敌军军营,死门指向河道。
叶桁于阵术一道很有研究,她的生死也一定不同寻常。
萧将军当即带兵顺河道而去,涉水而行。大概行了一个时辰,溪流渐窄,地面裸露。
“将军,这土……是红色的……”
他们这才发现,不经意间,天色灰蒙蒙,山雨欲来之势。
红色的裸露的土地,陈旧的血腥气从足下泥土中翻涌而起。天欲塌陷,地欲倾倒,手中兵戈沉重无力。
山脉间,有一匹马慢慢挪来,上面是身披盔甲的女将军。女将军开口笑道:“不走生路走死路?萧将军还是一贯会审时度势吶。上一次是不是你们军营差点着火,我放你回去,你还非觉得重兵相待……还好你们沐将军速度快,不然粮草都没了。”
宣国士兵举起箭与长矛,等待将军一声令下。
她兀自笑了会儿,道:“不想让你来的,本来是给沐戈准备的。”
一片寒光中有一点射出,叶桁略一伸手,那箭从掌心擦至虎口,留下长长一道血迹。
天地六道的法则就是这般令人厌恶,勿崇恶凌弱,故而设定了一堆平衡原则,禁止以越级别的术法、灵力加入寻常战争。
“速战速决。”
宣国士兵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涉水,自然不如以逸待劳的湛国士兵,这一战就有了分晓。
叶桁跳下马,走到萧将军面前,微微笑道:“幸好还来得及。”她握起手中箭矢刺穿他右手经络,左掌与右手对穿,干净利落地拔出,在萧将军衣角上擦拭残留的血迹。
萧将军痛哼声强忍在口中,一封战书抵在他眼前。“帮我给你们沐将军送封信。”
萧将军将头一扭,梗着脖子任打任杀。他道:“像你这样的人,凭何做主将!这封信,我不送。”
“那好呀!”叶桁道,“他如果来了,我允许你为这些人和山谷中那些人收尸,他要是不来,我就只能一把火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了。”
“你!”萧将军兴许也是首次见到这样不讲德义的主将,她彻底将那身义战的皮扒下,露出残忍的本性。
叶桁手下部属轻声劝道:“三国皆为人族,何必到这种地步?侮辱敌军尸体,也是会为人不耻的。”
“快去送信,莫要耽误了你家将军来替同袍收尸。”
她嬉笑着重新跳上马,一摇三摆走了。仿佛说得并不是人命关天,践踏尸体的缺德事,而是简单聊了几句天。
天聊得十分成功,沐戈来得十分及时。
“先别搬了,待会儿一起搬。”她喊住收拾战场的士兵。“越怕死,越会先死。”
士兵尸体横七竖八倒着,鲜血与这片鲜红的土地彻底融为一色。兵戈悲鸣中,这位叶将军却漠视生命的残忍。旌旗染血,人人感同身受。这位叶将军抛着手中箭矢摆弄。
手中一个失误,箭矢掉到怀中,叶桁甩手,顺带将信号焰火甩出。她万分无辜的模样,好似是无意般。
焰火在空中炸开,谷顶的士兵开始重新布局,陆陆续续有一部分开始离开谷顶,直往宣国军营而去。
“一场好戏,总要有点助兴玩意。”
战马扬起灰尘,打着旋儿,倏然又成红色。叶桁掌中箭镞在乌压压的云下泛着冷光,她仰面看着这一点银光似在出神,身后的军队左右翼展开成型。
“将军!”灰尘仆仆中,几匹骏马飞奔而来。“军营受袭!我军粮草悉数付之一炬。”
远方的火,隐约能映入眼帘,沐戈狠狠一闭眼,举枪迎敌。“正面进攻!战!”
鼓声隆起,尘土飞扬,杀气冲天去。这血腥的古战场,很快重染献血。
在这样血色之中,叶桁手中玉剑却不染血腥。她将玉剑重归为玉简大小,塞入盔甲中。
破风枪上尽是敌军鲜血,挂在沐戈脸上的血仍然是滚烫的。吶喊声,嘶鸣声不绝于耳,而这时,他听清了一丈外,叶桁对他说。“沐戈,最后一战定在此处,而我军必胜。”
“我从未杀过人,也算是未沾染血腥,今日我就为自化增一笔血誓。”说着,她毫不留情地将箭刺入自己胸口,看血从胸口涌出,浸湿右手。
以剑指点额,叶桁向天誓道:“我血为介,向天而誓,降神光于我军,以我叶桁此后一切为代价。”
“我军听令,血战不休!”
湛军吶喊道:“血战不休!”
震天动地。
破风枪随意而出,叶桁却是借力而起,飘然御风,自是无势可追。几度与破风枪擦过,任凭其在盔甲上留下痕迹。
宣国士兵击倒面前敌军,正有喘息,耳畔风声刮过,他举枪相迎。腕间遭遇重击,枪脱手插地。
擦肩相对的一张脸,血痕自额流淌入眼中,他控制不住向空飞去,宣国士兵的枪已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