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有得赚。”
叶桁能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思远比话中意更深，一度这样的烈日竟可灼心，叶枷顺势坐在她身旁，将所思整理一番。顿时无话，日阴下二人影子相依作伴。
良久，叶枷道：“离开卫都时，那位伏御先生提及了你的灵术与剑术。你的剑术一向是我教的，伏御先生果真大才，还能教习剑术。”
“他是顺口提的，也是顺手才教了我一招。”叶桁颇感无语，伏御只管教她阵术灵术，何时还管了剑术，多半是故意提起，叶枷竟也巴巴中计，教她恨不得指天明誓。
“父亲让我以剑术参会，韩雁剑术最好的就是兄长，我还是要跟你学的。”
叶桁应了声不再理她，也不同往日般顺势催她去练剑，两人同痴傻一般，坐在烈日下干晒，不多时面目通红，浑身五感迷失。
叶桁默默将脸埋进衣袖里，希冀来个人解救她。叶颖珂来时，她自是万事皆应。
“听你归家，有来向你讨教剑术的。狠狠打，莫留情。”
“有恩怨？”韩雁山庄哪个都是按照小君子模样养的，怎的有了私怨还领回家来了。
叶颖珂面上恶意显露，不屑道：“华家的，特意带了位习剑术的年轻弟子，挑的还是《五叶剑经》。”
“往日华家来人，不见你这般抵触，来人非同一般？莫非……是华长公子？”
长公子？有婚约的那位长公子？叶桁发觉其中故事，与叶枷对视一眼，二人各是深有其意笑着看向叶颖珂。
叶颖珂也为这二人看得又羞又怒，道：“这登徒子是来讨债的！回头你就狠狠打他带来那人，有些分寸就好。”
华临岁不枉叶颖珂口中一句登徒子，他父亲是华家家主，母亲却是一位秦楼楚馆擅乐的姑娘，不知是骨子里带的习气，这位长公子自十五岁起也酷爱往烟花柳巷跑。
所幸这门亲事并非铁板钉钉，不然莫说叶二先生，便是叶颖珂也要连夜去刺杀。
华临岁不同于叶桁那湛家表兄的貌若美妇，却也是位十分潇洒风流意的公子，他不似华家那般厮杀地出来的人形兵器，更像是寻常世家养出的贵公子。
树荫下，容貌十分扎眼的华长公子万分亲切地与自己弟子闲谈。见几人过来，从容致意。
“这是我家旁系的弟子，常跟着我来贵地也随意学了些，叶三公子切莫手下留情，教他打消心思才好。”
叶桁道：“我韩雁弟子皆习剑术，比我出色者，大有人在。”
他向叶颖珂一颔首，一微笑，作出无奈相，道：“我也是为人差遣，父亲派我来问小公子我那苦命妹妹，人微言轻，我哪边都得罪不了。”
他人若说，华长公子是个软弱性子，叶桁日后是第一个不答应。
“待我拿剑，即与这位小先生讨教一二。”
“不必麻烦。”伫立一旁，专心听掰扯的叶枷解下剑鞘，抽出归青仙剑。“用我的即好。”
华临岁没有任何意见，与那小弟子鼓舞一番，即派人上阵。“二位点到为止，莫伤二家姻亲和气。”
惯会背后捅人，不提防。叶枷闻他所言，不禁冷笑。叶颖珂对上他，必输无疑。“华长公子，慎言。”
场上，叶桁持剑与华家弟子对立，手中长剑映光芒一片生雪，剑尖划走转向顺手顺势，凌风一刺，恰是《五叶剑经》第一式。
场下，华临岁似直爽无心思般坦然道：“叶长公子与我家长小姐定亲，我与叶二公子定亲，这不正是和气。”
叶颖珂抢在叶枷之前申明：“华长公子，戏言岂可当真？”韩雁君子之风，未过礼法，一概不认。
那位华家弟子是学过剑术的，之前也在贤雅集中崭露头角，来时应分析过韩雁剑术，叶桁凌厉剑式下也能勉强应对。
叶枷边分析场上情况，边留意这边交谈。叶颖珂过于纯善。“韩雁立家即以礼，非礼不可谈，况事有变化，自不会墨守。”
场上情况很快变成压倒性局面，在叶桁成熟剑招下，那华家弟子步步退，疲于抵挡间，这人却笑意满面，真如戏弄一般，教人恼火！
“看来我家这弟子剑术不成气候，竟到叶三公子面前班门弄斧。”华临岁顺当将人召回，与人致歉后，又道，“不曾想叶三公子久居卫都，剑术却是一日不曾懈怠。”
剑入鞘，叶桁与叶枷并肩而立，叶枷取了帕子替叶桁擦脸，叶桁就有机会好一逞嘴上威风。“剑术是融贯天地之道，韩雁剑士秉道而行，所习为修身，非功利之心自然千岁或一日。这一点，华长公子想必早已领略。”
“确实，叶二公子剑术我已领教过。韩雁修习剑术确有天地之道。”华临岁不在意叶颖珂甩来的白眼，笑骂身边弟子，道，“原是来有所求的，现下输了比试，丢了脸，还有何好谈？幸叶三公子仁善之心，饶你一命，你还不快快谢过叶三公子。”
真是歹毒的心思！叶桁与叶枷对视一眼，在华家弟子千恩万谢中静静无语。
是夜，同虞章夜游时提起这茬。“好歹毒的人！被差来干这种麻烦事，不乐意干，还非要把责任推卸与我，幸好我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虞章忍俊不禁，却也只能附和点头。说是不在意，还不是骂了半日。
夜游人流如织，时有杂技耍玩、焰火表演，很是热闹，拥挤处恨不得摩肩接踵，虞章不厌其烦地替叶桁隔开人群，甚有耳力、心力附和一二。
就在一条小吃长街前，身旁人不做声了，张得双眼，点着前方，不敢置信。“华临岁还真约出了叶颖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