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只次次能忘。”
相处的最后一日,这人为她寻了棵大树遮荫。阳光散在面上极温暖,她睁眼勉强可以看到面前站了一个人影,光很刺目,因为她眼中几要落泪。
“醒了之后来寻我,我为你治伤……或者,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素来拿你没办法。”
日落西山,万籁吹奏。那人身影在刑简眼中何等熟悉,似是她自灵魂降世即同他相依相守。
太阳升起,刑简用黑袍遮着脸,以免吓到路人。“尧光,何在”
路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可是仙山尧光那该是在群山山巅。”实在瞧不出这人有什么称奇处,只好放弃。
“近来灾祸四起,生活难讨,不知若真成了仙,可就能彻底绝了烦恼”
“那边。”路人一指太阳升起的地方,又背着箩筐,哼歌上路。
刑简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不知走了多久,前路四通八达,处处可走,又似处处到不得尧光,愈发狼狈颓丧。
乡野炊烟起,倦鸟密林归。刑简嗅着饭香,想,要不别去尧光了,自己同之前一般,一个人快活。
然隔不远传来的父母呼唤声,又让刑简心中泛起阵阵不甘。为何人人都有归处为何只有她没有
“野人”
路过的小孩指着刑简的黑袍子满面好奇,父母拉着孩子匆匆往家赶。“快回家!离外乡人远些!”
刑简只顾盯着这一对父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留神背后甩来一鞭,她错步摔在地上,呆呆看着来人。
这人白净美人面,眼尾生着殷红妖印。“破得虚衍山法阵,怎会是这样一个傻子”鞭梢撩起黑袍帽檐,姬泽匀细瞧了一番,道:“你这丑东西眉眼间确实似一个人。”
长鞭如蛇般卷起刑简,姬泽匀像放风筝般将刑简晃来晃去。
刑简肚中风起云涌,整个人忽上忽下,奈何双手捆在鞭中,不能动作,只剩一双眼防备姬泽匀下一步动作。
这时,耳边风声爆破,似乎又夹杂着什么人声,刑简来不及细辨,扭头险些撞上一片云。长鞭拽着她于空中抡了一圈,那片诡异的云飞快擦过,直直撞进林木中,呼啦啦,林间落了一片野鸟。
“这是……”姬泽匀也见得诡异,头顶风声赫赫,她抬头,刑简倒头落下,双指结在身前。原是方才长鞭于空中抡圆,鞭梢松软,刑简挣开后巧劲翻来。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丈,刑简估量着,姬泽匀生死之间长鞭快极,甩上刑简向旁冲。
不过瞬息,只见刑简于空中翻转,改印为爪,命门已落到旁人手中。
姬泽匀心中怒极,这人结印是假,实则借着长鞭巧力,以身法相制,这一鞭反而帮了她。“你身上全无血腥气,怕是从未杀过生,以我祭你的仙道,本也算是个好兆头。”
只不过,你麻烦来了!
不远处赶来的弟子身上衣裳有卷云纹样,姬泽匀心中难免得意。“方才这附近邪云流荡,害了整个山谷人家,正是你刚刚见过的那片。而这些云,这是你所招来的!丑东西,你犯下杀孽,尧光弟子带你回尧光了!”
刑简满耳闻得“尧光”“云”这几字,就顾不得其他,回尧光,好。
长剑抵达四周,整齐划一的蓝衫箭袖,为首弟子收剑礼节性一点,道:“四界各有其道,互不干涉,妖王今屠杀无辜凡人,所为何故!”
“问她就好,我妖族也不见得有此类术法。”姬泽匀转身,如红云般掠去,尧光阻拦不得,只困了一个刑简。
刑简瘫坐在地,执法弟子屈身问道:“你与姬泽匀的一番话,我们也都听到了,此处杀孽确是你犯下”
刑简皱着眉,想着姬泽匀的话,道:“她说,是。”
执法弟子见她神情恍惚,言辞不清,便猜到她有失魂之症,当下不再犹豫。“既如此,带她回尧光。”
刑简点头笑道:“好,尧光,好。”
一行人带着刑简,仙剑御剑而行,路程缩短许多,只是刑简本就神情异常,御剑之上,精神大起大落,时而痴笑,时而嚎啕,时而极其熟稔,甚至对御剑弟子指指点点。
临近尧光地界,照例先整顿一番。刑简一下剑,满地乱跑。再寻时,已不见了踪影,只得派一名弟子去寻。
刑简也不知跑到何处,她见得山谷间有环形孔洞,孔外蓝天白云甚是秀美,痴痴追了去,欲彻底融于此番天地。
“你往何处跑!留神脚下!”
弟子见刑简路尽处跑,心中大惧,拽着袍子往后拉。脚下是峭壁,不远处碧水幽深,直冲峭壁底下深蓝水域,一望不见底。远处是河床,近处是海,海中还是海,若是掉进去……
刑简吓得腿软在地,这水不见底,何止万丈深渊!
弟子道:“这水通往地底,通往冥界,你若是掉进去,任凭再大本事,也出不来了!”
“我……我……”刑简一听,更是起不来,软着双腿向后挣扎。
“啊!救命!”
不知哪里来的风,刮得弟子一闭眼,这风竟是将刑简刮到崖边,刑简扒着突出的石头呼救。脚下软绵,手中剧痛。她整个精神贯之一点,僵硬不敢挪动。
“莫怕!”
脆的一声,石块断裂,刑简撕心裂肺叫喊着坠入海中。
弟子不知当先做什么,愣在原处,人影一点顺着东流而无,才恍然匆匆忙忙跑回搬救兵。
“不好!宋师兄,那人掉连天涧中去了!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邪风,就把她刮里面去了!”
执法弟子道:“哪个方向!”
“东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