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学校在一棵老合欢树旁,由于那个地方是村子里最早可以看见太阳的地方,所以,学校就被命名为旭日堂。旭日堂的门口常年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是负责看守旭日堂大门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完整的名字,只从旁人口中得知他姓陆,称他陆守爷。
陆守爷这个人有些守旧固执,尤其带着自有的一派想法,对新事物本能地排斥。在得知这破落小村进了个女教师后,他就满是鄙夷,心想:要是女人都能教好书了,那天塌下来还要男人顶着干什么?他活了快六十年,村子里从未来过女教师,所以便也不看好泠榆。
今日李盼睇起了个大早,追在泠榆后面。到达旭日堂地时候,陆守爷故意使绊子拦下泠榆,被泠榆一个眼神给吓唬住就让她进去了,他拿泠榆没辙,只好气撒在李盼睇身上。他倒是不明白这天是不是真要变了,有个女教师教书不成,还追着来了个女娃子,旭日堂是学知识地地方,岂是女娃子能玷污的?哪管李盼睇是整个合欢村都觉得带有男孩气质的女孩,陆守爷见李盼睇有硬闯的想法,拿着扫把就开始赶人。
李盼睇百思不得其解,她以前没进去过旭日堂,今日想跟着进去看看都不行?按照陆守爷的说法,女性角色都不应该进去玷污旭日堂这片他们营造出来的圣地,偏偏泠榆进得去,她李盼睇不可以?莫不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人家老师是从大城市来的,大城市的规矩你以为真跟我们村一样?指不定人家在自己的地方呆不下去了,才跑到我们小村子教书呢。而你,野娃,是合欢村的人,那就应该服从合欢村的规矩,你要实在喜欢大城市,不如现在给我滚出去!”
陆守爷死命拦住李盼睇的去路,任凭李盼睇如何死乞白赖诉说,也不愿让她进入旭日堂。
越是如此,越是让李盼睇对学堂产生了好奇,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不能靠近的?明的不行,她自然会第一个想到——翻过那道墙。
垫上一层大石块,外加一个竹背篓,高度正好让她可以从旭日堂的外面翻到里面去,动作敏捷的她双手往上一撑,轻轻松松进入到学堂里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旭日堂里,看清里面的大致布局,里面面积不大,只够容纳一间小办公室和两间教室。办公室是新装的,应该是准备给泠榆的。里面的杂物搬给其中一间教室了,剩下的一间教室,刚好用来教学。
外面可以听到教室里的声音,泠榆正在介绍自己,底下的男娃们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多半是第一次在落魄的小村子见到漂亮的女教师,大家都又惊又喜吧。
李盼睇不知不觉走到了窗边,正好可以看到黑板上泠榆用粉笔规规整整写下的字。字很好看,李盼睇不认识,猜测是泠榆的名字。
“同学们,我即将带领大家开启新的学习之路,大家对之后的课堂有什么期待的吗?”泠榆站在讲台上,期待着座中孩子们的答案。
“老师我有问题!我妈说女孩到了一定的年龄都得嫁人,嫁人之后可就不能随便出远门了,老师你是不是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嫁出去啊?”
“老师你已经在村子里待了好久了,有没有遇见什么看得顺眼的人?只要老师你说一声,我晚上就让我妈说媒去!”
“老师老师,你长得真的很漂亮!我二叔应该会喜欢你这样类型的,如果你家务做得好的话,肯定非常加分。”
“”
座下的都是男孩,他们年龄各不相同,说出的话却是出奇的一致。他们似乎没人将泠榆放在眼里,光是泠榆往讲台上一站,就成为了男孩嘴里的谈资。没有人教会他们如何去尊重一名女性教师,因为他们理所当然的站在自己的角度,以高位俯瞰世界。
李盼睇在认识泠榆之前,从没觉得坐在教室里的男孩们有今天这么令人憎恶。她在窗外站了有一会儿了,还没人发现她,索性抬脚往左一迈,踏进了教室门口——
李盼睇要报复李家
她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站在教室门口冲着底下的男孩们大吼:“人家泠老师是从大城市来的,大城市的规矩肯定和我们合欢村不一样,你们懂个什么啊?你们去过大城市吗?你们了解来自大城市的人吗?”
面对明显“外敌”的时候,男孩们又表现得一致。李盼睇的突然出现,吸引住他们的目光,大多惊奇不已。
在一个满是男孩的学堂中,出现了一位女教师不说,竟还闯进来一个女娃!岂不是纯粹地对知识的亵渎?
“我们正在上课,你个野娃跑进来干嘛?就算泠老师是从大城市来得又怎样?她同样也是最终要嫁人的。而且她现在身处合欢村,算是半个合欢村的人,整个合欢村轮得着野娃你说话?”陈今噌的一下从位置上弹起来,指着李盼睇就开始斥骂。他家里是合欢村排在前列的富有家庭,当然在他眼中是没有李盼睇说话的份。
现在有陈今带头出来指骂李盼睇,其他人能做何?还不是跟在陈今后面,尽情数落着李盼睇。他们原本在教室里上课上得好好得,突然被不受人待见得李盼睇打断了不说,还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说是他们的不对,能忍?合欢村向来是男人顶着的,他们长大后就是顶天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女孩来说他们的不是?
李盼睇怒火中烧,但在泠榆面前还是按捺住了要打人的想法。她就站在教室门口,气狠狠地瞪着陈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