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拜托你们了。”欧趴说完,和乌拉拉一起走出了保健室,并把大门关上。
洛汀便将视线落在了谜亚星身上。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方法吧?”
“记得。”
“千万压制住你的本能,在那瞬间不要催动任何驶卷使进行抵抗。”
“好。”
“那么,我开始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洛汀的眸光沉了几分,他缓缓抬起右手,在摊开的掌心之中一点一点积聚驶卷使,直到那股力量膨胀到几乎无法控制的临界值。
坐在椅子上的谜亚星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丝毫没有感到任何恐惧或紧张,即便他能感受到可怖的压迫感离自己越来越近,心底却仍如井下深潭一般毫无波澜。
娜娜——
谜亚星听见从自己脑海深处传来了低低的嗓音。
我来找你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并非朝思暮想的那一道嗓音,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烈疼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完全撕碎。可即便如此,谜亚星还是硬生生地压下了求生的本能,让自己彻底变成大海里的一叶扁舟,被翻天的风浪席卷着推入了无尽的深渊。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空灵的音调经过千回百转之后,终于落入了谜亚星的耳畔,将他从黑暗之中唤醒。
“乌克……娜娜……”
明明意识还未能完全复苏,口中却已然呢喃呼唤出了一个名字。可惜他仍未得到想要的回答,随后入耳的是欧趴反复确认他是否存活的声音。
“谜亚星,谜亚星?你还好吗?”
“……还好。”谜亚星甩了甩发胀的脑袋,单手撑着地面坐起身。
欧趴听见回应,显然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成功到达混沌空间了,太好了。不过我的声音最多只能传达到这里,等你穿过通路,就再也无法和这边的世界取得联系。到那时,就全靠你自己了。”
“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乌克娜娜带回来的。”
“嗯,我们都相信你肯定能做到。现在离红月降临就剩8个小时,你抓紧时间找到正确的方位吧。”
“……剩下8个小时?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吗?”
“毕竟洛汀用的是十成的魔力。他还说幸好跟时间修正者只融合了一半的力量,否则你你被冲击到的魂魄很有可能不是分离出去,而是直接被撕碎了。”
“这大概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吧,”谜亚星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环顾一圈四周,“欧趴,我先不跟你说了。这地方没有边界,也完全无法分辨方位,我要好好思考到底怎样才能找到当年那条通路。”
“好。”
欧趴的声音抽离之后,偌大的混沌空间便恢复了一片死寂。谜亚星站在原地沉默几秒,随意挑了个方向缓步向前走去。
在这整个天地都是一片虚无的状态下,谜亚星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四周毫无变化的环境也让他完全辨认不出自己到底是回到了原地,还是走向了更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谜亚星便放弃了一条路走到黑的无用行为,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原地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没有边际的灰暗,失去了色彩的世界似乎更容易扰乱人的心神,那些烦躁的、焦虑的、担忧的、恐惧的,各色各样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霎那间纠缠起他所有的神经,无声地将他的心脏撕扯出阵阵似梦似幻的痛苦。
我该往哪里去才能找到你?娜娜。
茫然的声音出现在脑海的那刻,谜亚星闭上了眼。
但或许是心底的念想仍不愿意停下追寻一个答案,他在即将陷入沉睡之前,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冰凉的戒指便死死磕进掌心,以瞬间的刺痛将他从几欲迷失的魔障中拉了出来。
谜亚星蓦地睁开了眼睛,踉跄着后退了半步,大口大口地呼吸。
太危险了……原以为所谓的“失去自我”最起码也要徘徊上好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发生,现在看来,得更快找到离开这里的道路才行。
谜亚星想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以备不时之需的蝴蝶刀,准备直接用手握住刀刃保持疼痛,以避免再次被扰乱意识。而就在即将收拢五指的那刻,他望着那仍然散发着淡淡幽蓝色光芒魂之戒,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里封存的娜娜的一抹意识,那它是不是……可以感应到真正娜娜的存在?”
怔怔的呢喃声停下的瞬间,那戒指像是能够听懂他的话语似的,幽蓝色光芒闪动了一下。
谜亚星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魂之戒,试探性地转了个方向朝前迈了一步,却见那光芒似乎暗了几分,于是继续往旁边挪移。
直到发现清透的幽蓝色光芒在自己面朝某个方向时,看上去要比其他任何位置都要明亮,谜亚星才完全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这个方向,对吗?”
没有人会回答他,戒指也仍然是冷冰冰的戒指。
但谜亚星却仿佛能够笃定这个答案就是正确的,或者说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便毫无依据,也根本无法保证结果。
他将蝴蝶刀收了起来,跟随着魂之戒的“指引”,毫不犹豫地向前踏出了脚步。
同一时刻,在遥远时间线外的另一端,乌克娜娜正靠坐在满是灰尘的墙边,静静地凝视着蛛网之上一动不动的黑色小蜘蛛。
自她莫名其妙出现在阁楼,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乌克娜娜还能够清晰地记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在凌晨两点钟独自下了楼,想要询问那位神出鬼没的女孩到底是不是易茸茸,三番两次找上自己又有什么目的?然而所有的疑虑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她便感觉所有的意识骤然被抽离,等到再次睁眼醒来时,自己已然身处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