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辅导员的介绍下,兼职了三个高中生的英语补习,一次十元,每周一次,每次一个小时。
除了上课,工作,还要抽空去试验田进行田间管理,她的时间便有些不够用,原本一周回棚户区一次,也改成半个月一次。
十一月上旬,周六晚上,苏海棠去学生家上完英语课后回棚户区,居委会大妈把她拉到路边,说是有人要卖房子,正好是她邻居。
那家人在食品厂上班,男人是厂里的车间主任,今年分到了福利房,便想着把棚户区的房子卖掉。
苏海棠眼睛一亮,连忙问卖价,大妈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可比张老太家的贵,这几天来过几波人,都嫌贵黄了,你跟你哥说说,也别管贵不贵,先过来看看房子,价格我看还能再商量。”
六百块,可比她买张老太太家房子贵了一百五十块,这才一个来月,确实涨的有些多,她若有所思,问居委会大妈要了那户人家现在的联系方式后,道了谢往家走。
路过隔壁院子时,她特意朝里张望,这户人家显然已经搬走,院子里一片狼藉,从根部砍断的大树,枝叶短枝落了一地,凉棚查处后的垃圾也没有清理,不但如此,竟然连屋门,窗框和窗户上的玻璃都卸走了,若不是为了锁门,大约连院子门也能一块儿拆了,看来是个斤斤计较的主儿。
苏海棠蹙起眉头,这样的房主恐怕不会轻易降价,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能降价最好,降不了也没关系,她如今的存款买这套房没问题。
一周没回来,即便关着门窗,桌面上也是一层灰尘,苏海棠先打扫了卫生,简单做了个肉丝面,吃完后天也黑透了。
她今天早中晚连着上了三个小时的英语课,期间又在学校图书馆翻译英文外文读物,要想把外国文学翻译成国人喜欢看的样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虽然她拥有全能英语技能,翻译起来也很费脑子。
一整天的脑力劳动也会让人疲惫不堪,她回来那会儿脑袋一直昏沉沉的,这会儿吃过饭,她把躺椅搬到海棠树下,又关了屋子里所有的灯,躺在躺椅上欣赏星空。
月牙皎洁,群星璀璨,这样的夜景,在后世很难瞧见,她轻轻晃着摇椅,好不惬意。
“华哥,得想个办法离开江城,妈的,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
“是啊,不行咱们走水路,雇一艘渔船,从江上走。”
“你以为江上没有警察?我今天去江家村找老江,原本想让他送怎么出去,他不肯,说是江上都是便衣,出去的船全都要搜查!”
也不知过了多久,已经昏昏欲睡的苏海棠猛然被由远及近的低声谈话惊醒,她不动声色,侧耳倾听,脚步声逐渐靠近,竟然停在了隔壁院子前。
咔嚓,钥匙开锁的声音,紧跟着咯吱一声,院门被推开——
“这个王八蛋,搬个家恨不得把房子拆了,连个门窗都没有,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知足吧你,就这也不知道能住几天。”
“哼,只要不离开江城,这儿就是咱们的落脚点,那个姓黄的想卖房,做梦!”
“你们都低调些,在敢去威胁看房的人试试!”一个熟悉的声音训斥道。
“华哥,我们这不是没法子吗?兄弟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落脚点,要是让他把房子卖出去,又得重新找地方,现在风声紧,实在不好找。”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华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这位被称作华哥的人是谭耀华,苏海棠听出了他的声音,虽然他现在说话并没有粤语腔,但声音一样。
谭耀华竟然藏在这儿,苏海棠慢慢坐起身,正盘算是报警还是亲自把他们绳之于法时,就听那边有人惊呼:“啊,鬼火——”
“妈的,你小声点儿!”谭耀华骂道。
苏海棠听到了巴掌声,应该是有人被扇了一巴掌。
“华哥,你这是,这是人骨?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今天离开江家村撞见了鬼火,我走近一瞧,是座破了洞的孤坟,这根白骨就在土里插着,我寻思是前几天下雨把那坟给冲坏了。”
“华哥,你把这骨头带回来干啥?大晚上怪瘆人的。”
“你不是说让这房子卖不掉吗?咱们晚上把这骨头当然了挂在那屋檐下,保管再没人买他这房子。”
“嘻嘻嘻——华哥,还是你有法子。”
“行了,少贫嘴,点燃了挂上去。”
片刻,苏海棠便瞧见隔壁屋子房檐下飘着一团绿幽幽,阴森森的鬼火。
死者为大,这些畜生还真是毫无底线,苏海棠原本还纠结究竟是报警还是她亲自动手,这会儿根本不用犹豫,不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打成猪头,都对不起隔壁那套屋子!
苏海棠并没有仗着自己力大无穷,会些格斗技能而轻举妄动,她先瞧瞧回屋,接着月光从房间里翻出麻绳,再等到隔壁传来起伏的鼾声,这才拿着麻绳,踩着凳子翻墙去了隔壁院子。
隔壁院子里满地短枝,踩上去咔嚓作响,好在这些人贩子晚上喝了些小酒,这儿酒劲儿上头,睡得死沉,她弄出的那些动静根本不会把人吵醒。
先灭了屋檐下挂着的鬼火,悄悄走进屋子,借着月光能看见堂屋里一片狼藉,果核,瓜子皮,烟头,酒瓶,随处
都是,看来这些人日子过的不错。
她冷笑着走进里屋,十一月的天已经有了凉意,夜风吹在身上,偶尔能吹起一身鸡皮疙瘩,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被褥枕头,铺了一地,上头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个男人,一人一条被子,酒味,烟味,臭脚丫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能熏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