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警察局,苏海棠不能胡说,又怕承认说谎会让警察对她产生不信任的心理,干脆话锋一转直入主题:“同志,我要举报——”
女警原本埋头记录,闻言立时抬起头问:“举报?举报谁?举报什么?”
“杜大山和杜建设父子俩打着给农村姑娘介绍城里工作的幌子,把人骗去城里,逼迫她们做那种事。”
“那种事?哪种事儿?”女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就犯流氓罪的那种事儿。”苏海棠怕说的太直白惹人怀疑,斟酌着用原主脑海里这个时代的词语代替。
女警吓了一跳,连忙正襟危坐:“姑娘,你说啥?”
“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苏海棠干脆又爆了个大瓜,“我还要举报红星皮革厂的刘厂长耍流氓和杀人。”
“?!”现在可是严打期,流氓案已经非同小可,再来个杀人案还了得,她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大意,慎之又慎地问道,“你知道你再说啥吗?你想清楚再说。”
“真的,真真的,比真金还真,”苏海棠从始至终都表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她直视女警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同志,红星皮革厂刘厂长耍流氓和杀人都是杜建设跟杜大山说的时候我偷听到的,我还听到他们收了刘厂长的钱,骗我去刘厂长家当保姆,其实是那个刘厂长看上我,想强迫我做那种事。”
信息炸裂,女警有些吃不消,她直视着苏海棠,见她目光纯澈,不卑不亢,丝毫不慌乱也不躲闪,显然并非说谎,那这可是大案,她不敢大意,立刻站起来:“你等等,我得先去汇报。”
苏海棠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仔细回忆原书剧情,为一会儿接受问询做准备。
片刻,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位身形高挑挺拔,眉目清隽俊朗,着橄榄绿短袖制服,戴大檐帽的年轻男警察大跨步走进来。
他一手端着印有‘为人民服务’红字的搪瓷茶缸,一手拿着记录本,走到桌边放下茶缸和记录本,拉开座椅坐定,取下大檐帽规规整整放在右手边,翻开记录本仔细阅读。
方才问询苏海棠的女警提着暖壶进来,端起桌上的搪瓷茶缸问:“沈队,还是老规矩糖水泡茶?”
“嗯,麻烦你了李姐。”沈毅在看杜家父子的审讯记录,并没有抬头。
沈队?这么年轻就当队长,不是真有两把刷子就是后台够硬,苏海棠暗暗打量他,二十出头的年龄,健康的古铜色皮肤,修剪整齐的寸头,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瑞凤眼,神采飞扬,像能看透所有伪装和欺骗。
“你说你是被拐来的?”沈毅合上记录本,抬头目视苏海棠。
苏海棠以为他上来会问杀人案,没想到不按常理出牌,方才做的准备一点儿用不上,不免有些紧张,又见他眸色锐利直视自己,只觉着压迫感十足,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实话实说,不必紧张。”沈毅身子微微后仰,靠坐在座椅上。
两人间的距离因他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拉开些许,压迫感消失,沈毅放松的姿势让苏海棠镇定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告:
“其实我是被骗来的,杜大山和杜建设是我后妈的再婚丈夫和继子,他们今天确实是送我去红星皮革厂刘厂长家当保姆,我之所以答应跟他们来,就是打算到了城里趁机逃跑,再来公安局报案,只是逃跑中被他们抓住,没法子,我才谎称他们是人贩子。”
“报案?报什么案?”沈毅打开茶缸吹了吹上头的浮沫,缀饮了几口,又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只黑色钢笔放在记录本上。
“案子有两个,其一,杜大山和杜建设父子俩以介绍工作为借口,骗农村姑娘去城里,强迫她们和男人进行特殊交易,哦,就是逼迫她们做那种事儿,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沈毅来之前已经听女警汇报过,此时亲耳听到苏海棠叙述并不意外,神色如常
,问道:“其二呢?”
“其二是红星皮革厂的刘厂长耍流氓和杀人。”
沈毅瞳仁一缩:“你从何而知?”
她从何而知?自然是原书剧情了,但这话苏海棠不能说啊。
原书中,原主被刘厂长强暴后,杜家父子颠倒黑白,指责原主不检点勾引刘厂长犯罪,原主有理说不清,又碍于面子宁死不肯报警,天天以泪洗面。
陈韭花和杜家父子沆瀣一气,让原主嫁给刘厂长的傻儿子,原主不答应,刘厂长竟然厚颜无耻到提着礼物亲自来家里提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歉,更跪下承诺善待原主,扬言原主若是不肯原谅不肯嫁,他就去公安局自首。
原主怕失贞的事儿被人知晓,一听刘厂长要自首顿时慌了,继母又在一旁撺掇着,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鬼使神差的,原主竟然稀里糊涂答应嫁了。
只可惜嫁人不过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原主在刘家白天伺候瘫痪的婆婆,照苏傻子丈夫,里里外外忙的脚不沾地,累得腰酸背痛,夜里还时常被欲求不满的公公欺辱,心灵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让她精神渐渐失常,最终被送进精神病院。
等她康复出院,才知道公公因为杀人罪和流氓罪被判死刑,傻子丈夫没人照苏坠楼身亡,瘫子婆婆连闻噩耗,脑溢血救治不及时病故,杜大山和杜建设因为诱惑和逼迫他人犯流氓罪被判了死刑,而她,正是受害者之一。
当初看书时,因着原主和苏海棠同名同姓,她边看边骂原主包子性格太懦弱,逆来顺受,被欺负也不知道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