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晨宇知道云轻不会放过这个整他的机会,但却没料到竟然是他信任的属下率先难。
整个过程,云轻始终默默地作壁上观,不作任何言。他知道自己被秦王猜疑,索性什么话都不讲。
很快,秦王就传召凤若吟上前对证。
若吟走过去的时候突然想来个恶作剧。假如她替韩晨宇掩饰,助他躲过此劫,云轻脸上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是否还能如此笃定的沉默?
有一瞬间,若吟真得很想试一试。可是,残酷的棋局摆在她面前,厮杀已达白炽化,生死攸关的时刻,她若倒戈,云轻固然功亏一篑,而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好吧,这个腹黑的男人,永远都能准确把握人性的自私和阴暗面,兵不血刃,却牢牢占据着主动权。
正因为那么心不甘情不愿,若吟才恨得牙根痒痒。凭什么他把她摆在哪里,她就得全力以赴地向前冲?简直像上了条的木偶,根本身不由已!
若吟的身后有副将舒展还有五百水兵,他们都是她最好的人证。昨夜的水下惊魂,岸边遇险,一五一十地道来。讲到现云轻真实面目时,若吟顿有所悟。难怪这家伙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他是怕言多必失。
假如她供出了他,他就多了一份守护储君的功劳,假如她隐藏了这件事情,他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若吟没打算帮他打马虎眼。因为有许多细节禁不起推敲,假如韩晨宇开始反击,她将难圆其说。不如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倒是更省力些。如果出现任何问题都可以丢给云轻。让他总是置身世外,不食人间烟火的无辜模样,这次她誓必要拖他下水。
“什么?云爱卿……也扮成水兵跟着一起潜入了城内的水闸!”听到这个消息,凤永昌果然大惊失色,重打量云轻。“云爱卿,你可是统率着云家军,怎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再者,你身为主帅,抛下大军,擅自离开……这也太冒险了!”
云轻见若吟将一切都揭开,知道她是有意让他为难,也没介意。迈前一步,躬身道:“臣只是惦记着太子的安危,其余之事都顾不得了!擅离职守乃大罪,请陛下降罪!”
秦王反倒无语了。毕竟,人家抛下千军万马,冒着随时殒命的危险,只是为保护大秦的储君,他凤永昌的女儿,他云轻的妻子。道理上有错,道义上却没错。
果然,群臣纷纷站出来为云轻说情,赞美他的行为乃大义之举。
“父王,这些人都被戍南王给收买了!”凤婉盈见势不妙,忙再觐言;“戍南王收买人心,居心叵测,父王不得不防啊!”
本来,若吟还犹豫着要不要给韩晨宇留三分活路(她怕整倒了韩晨宇,没了制掣云轻的对手,自己处境堪忧),此时见凤婉盈跳出来作怪,那点犹豫顿时都抛到了脑后。“父王,儿臣的性命是戍南王救的!韩晨宇背信弃义,差点儿害死儿臣事小,差点儿累及全城军民命丧水灾乃大罪,绝不能姑息!”
韩晨宇僵立在一旁,脸色青白交替,目光复杂地觑向凤若吟,欲言又止。
昨晚的事情,他的确托大了。原以为凤若吟跟云轻反目,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没想到,到头来搞得一团糟乱。
子夜时分射的信号弹,有目共睹,他当然堵不住幽幽众口。原打算废掉了凤若吟,凤婉盈继任储君之位,就算凤永昌对他有意见,这种关键时刻也不至于重罚于他。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间,悔恨,尴尬,愤怒……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爆炸。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的时候就需要证人之词了。这种时候,该云轻出场了吧!
若吟下意识地瞄向云轻,尽管对他有着无比复杂的情绪,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她也希望能有一个结果。
假如能一举除掉韩晨宇和凤婉盈,最好不过。就算不能,起码让他们失势对她也没有任何的坏处。
至于云轻……等先把这些对头拿掉,回头再跟他算总帐吧!
果然,适当的时候,人证开始登场了。
先是那个被擒获的女忍者,脚步踉跄地被押送了进来,丝凌乱,脸色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还算精神,没看出明显受伤的模样。
不过,若吟知道,女忍者的腿部被景瑜扎了一个洞,所以走路的姿式有些跛。
女忍者登场的时候,众兵戒备,严防有暗探杀人灭口。
韩晨宇目光如炬,冷冷地盯着那个女忍者。
女忍者几乎不敢抬头,更不敢对视韩晨宇的目光。因为忍者任务失败要引咎自尽,假如被敌人擒获,必须要想办法自尽不能被敌方得到活口。而她不但任务失败,而且还活着,并且还倒戈,数罪并罚,简直该下十八层地狱的。
“罪女川岛惠子,参见陛下!”女忍者遥遥跪拜秦王,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得知这个东洋女人就是昨夜刺杀太子的凶手,凤永昌顿时目露怒意,喝斥道:“大胆刁女,究竟受何人指使谋害太子,还不从实招来!”
川岛惠子连磕了几个头,战战兢兢地招供道:“回陛下,罪女……受镇国大将军支使……掳走太子,准备将她囚禁在……囚禁在一个绝密的地点。”
“大胆!”凤婉盈第一个尖叫起来,恨不得跳上前去掐死这个胡言乱语的东瀛女人。“你得失心疯了无凭无据竟敢乱咬人!快说,是谁支使你诬陷韩大将军的!”
凤永昌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斥道:“温仪,你暂且安静些,听这个刺客怎么说!”
“父王,这女人一看就居心不良,说出的话肯定受有心之人支使,万万信不得啊!”凤婉盈彻底慌了,因为她始终听不到韩晨宇的辩解之声,估计他是词穷了。但她不能任由他这么垮掉,坚决不能。
白贵妃连连冲着女儿打眼色,奈何凤婉盈方寸大乱,根本看不到她打的眼色。
“来人,把温仪公主扶出去,让她暂且去偏厅休憩!”凤永昌见无法让凤婉盈安静下来,索性将她赶出去。
既然已经起了疑心,还有了证人,身为君王的凤永昌怎能不将此事追究到底。所以说,凤婉盈的欲盖拟彰只会引起秦王的反感和疑心,倒不如韩晨宇只字不辩更明智些。
随着凤婉盈被赶走,整个大殿重安静下来。白贵妃的脸色显示颓丧的灰白,美眸隐隐流露一丝紧张。但她城府深,比较能沉得住气。
“陛下息怒,温仪公主年少气盛,又跟韩将军情投意合。此事关系到韩将军的声誉,她自然着急,言行有失分寸,望陛下宽恕!”白贵妃替女儿请罪道。
“罢了!”秦王摆摆手,倒没打算追究女儿的罪责。现在,他更想尽快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目光转向那个跪伏在地的女忍者,命令道:“你接着说!假如有半字虚言,必将你拔舌剜眼千刀万剐!”
“罪女不敢蒙骗陛下,所言必定字字属实!”川岛惠子连连磕头,然后直起上半身,将自己知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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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静悄悄的,只有川岛惠子的声音回荡着,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我们这批忍者共计十二人,受天皇的调遣来大秦辅佐韩将军,只听从他一人的差使。在上次执行任务时折损了一位忍者,还剩下十一位。这次攻打都江城,韩将军非常重视,事先将我们十一个忍者全部派遣到了水闸口!我们十一个人拿下水闸口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再加上我们擅长易容改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太子殿下率众抵达水闸口都没有现任何的异样!”
东瀛忍者擅长模仿易容改装……但如此艰巨的任务却完成得如此轻松,着实令人骇然。众皆哗然,没想到在太子抵达水闸之前,那里已经被镇国大将军控制。而他明知道此事,还任由太子潜水涉险,其心机无疑非常阴暗。
“我们十一名忍者都是韩大将军的忠实死士,几乎知晓他的一切秘密!”川岛惠子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口。因为有数支冷箭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准确无误地射向她。
忍者的杀招防不胜防,可惜,这些云轻早就防备到了。那些护住川岛惠子的侍卫每人都亮出了盾牌,形成了严密的防御阵线,将她护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