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几日后,册封的太女殿下举办登基仪式。
父凭女贵,萧浅钰在楚吟登基那天得了一个身份——太凤后。
当了太凤后,风光归风光,背后却每日辛劳。帝虽资质极佳,但终归年幼,他需得在旁辅佐监督。
他本身就颇有抱负,帝登基第一年,他就废除遥国许多体现男女不平等的法律条约,有意提升男子的社会地位,毕竟他本人就是这种条约下的受害者。
可男尊女卑本就是这个世界的风俗传统,他此举曾引来许多反对之词,好在他基础稳固,才未受太大影响。
他膝下的大女儿楚轩已被天禹的国君送回。这个孩子在习武一块颇有兴,因此,他有意将她培养成一员将领,便为她请来一名高手授她武学。
作为君的小女儿楚吟也十分懂事,哪怕朝中所有人都反对他提出的政策,她作为女儿永远都无条件地站在他一边。偶尔两人间有意见上的分歧,楚吟都会与自己的父亲商量。萧浅钰不是顽固之人,每次都会适当地听取她的想法。
在所有人眼中,萧浅钰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人生赢家。却无人知,每至深夜,这个男子总是辗转难眠,心事难平。
深藏于他胸中的心事无关朝政,无关膝下两女。
“父后,您昨夜又没睡好吗?”这天,楚吟见他眼底聚着青色,有些担忧。
萧浅钰轻轻应了一声,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父后,您是不是在想人?”他不想多聊,楚吟却不想放过,眼眸中透露着精怪。
萧浅钰横了楚吟一眼,“你别管。”虽已有三十的年纪,但因为保养得当,他看起来依然有少年感,一点不像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父亲。
“最近父后批阅过的奏折上错字连连,我哪能不管?”长了几岁,楚吟变得老成许多。
萧浅钰脸色一僵,理亏在先,不知该如何反驳。
“父后,吟儿准您半年的假期,您去见见她吧。”楚吟走到他跟前,语气诚恳。
“你……”萧浅钰惊讶地望向她,用眼神询问。
“那年御花园里生的事情我都看见了。”楚吟肯定地对他点点脑袋,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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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遥国国君刚丧。
一大靠山没了,萧浅钰难免心慌,膝下女儿尚幼,自己又是异国皇子,虽已爬到权势的最顶端,但难免招人嫉恨,惹来灾祸。
为避免这些风险,他需要再寻一个可靠的后盾,于是他看上了恰来遥国探访的天禹国君。
某夜请人过来共饮,他故意在对方酒中下了迷药,令对方与自己共宿一夜,好让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误以为自己与他生了关系,从此再难将他割舍。
为何选天禹的国君,他有自己的考量。
那晚之前,天禹的国君与他坦诚,她曾深深地爱慕过他。当时他差点反应不过来,见女子神态不似在开玩笑,他才信下,再一想这个女子之前在他面前种种不寻常的表现,他顿时了然,心情复杂。
他后来问,爱慕过,也就是说现在不爱慕了,对吧?
女子没有直接回答。他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一夜共宿,他以为第二天女子醒来后会对他说,会对他负责之类的话语。未想,女子竟生怕他现似的,踮着脚悄声离开了,他再度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结果第二天,他就收到她的一封辞别书,他的心登时就凉了,派人快马加鞭送上一封回信。当时让人送出信后,他就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他的人时刻在暗中监视天禹国君车队的动向,当下人来报那车队到城门口之际突然折回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又觉得好笑。
那女人是在跟他玩欲擒故纵?
那天御花园的花都开得很好,他因大女儿楚轩的回归心情不错,便在亭下弹起了自己钟爱的古琴。一曲毕,见那身覆风华的女子闲庭信步地走来,他脸上由衷地展露出笑意。
以前总是将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今日第一次用带有男性打量猎物色彩的想法正眼看这个女子,他才现这个女子早已长成最诱人的模样。
“隐玉,你过来。”下意识地,萧浅钰改了对女子的称谓。
“你究竟想做什么?”
既然这个女人别扭不好意思,不妨自己主动点。
“隐玉难道看不出吗?我啊……”萧浅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覆上女子的手,一边柔声道:“以后想与你修一段缘分。”
“二皇兄你别闹!”
“以后唤我‘南欢’。”
“爱慕是不会轻易消散的,这句话难道不是隐玉说的?”见女子眉间微皱,萧浅钰顿生郁闷。那夜这个女子喝醉后对他说的甜言蜜语犹在耳畔,可为何一转眼的功夫,她就变得冷冰冰的,就算是在玩欲擒故纵,未免玩得太过头?
那天两人间的谈话最终变成了一场僵局,十分不愉快。
现自己对那个女子而言竟成了主动倒贴的残花败柳,萧浅钰的内心犹如在遭遇万兽啃噬。
可萧浅钰始终不甘心,他不信一个曾经爱慕过自己的女子能突然变得如此绝情。
于是他将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对女子撒谎道:“那我若怀了珠胎,隐玉想如何?”
未想对方半分怜悯之心都无,直接对他冰冷道:“打掉便是!”
萧浅钰顿大受刺激,虽在笑,却显得凄惨苍白,好像一朵即将凋谢的昙花。
等一切平静,他对着女子故作云淡风轻,道:“也罢,是我痴心妄想。以后九皇妹做九皇妹的天禹国君,我做我的遥国太凤后,彼此再不相见。”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才走几步,他就停住,补充道:“至于孩子,若真有了,我会如九皇妹所言,将她杀死,九皇妹不必担心。”
那晚,萧浅钰大病一场。病因源于心,许久未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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