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陛下这番不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男子歪了歪脑袋,故作懵懂的模样。
“绯蓠,朕不在与你玩笑!”萧渡远有些愠怒。
“陛下,蓠也不在跟您玩笑。”男子严肃了起来,“纵使您这些年一直恨着那个人,您也不可否认您曾真心爱过他不是么?如今您怒及他的孩子,可见您心里还是有他的,虽恨,但也是把他放在心上恨着的。”
“闭嘴!”萧渡远怒喝。她突然站起身望向男子,面目变得无比狰狞,嗓音如暴风雨前夕,压抑而又迫人,“你懂什么!朕的感情何时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评价!”
“蓠这番话不是评价,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男子由衷为眼前的女子感到悲哀。
“绯蓠,别以为你是朕的隐士朕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女子一点不为所动,只是袖下紧紧攥起的双手出卖了她的情绪。
所谓隐士,便是隐藏在黑暗中的谋士,若说朝堂上的大臣都是帝王身边明面上的谋士,可享权势,可拥尊荣,而隐士却是见不得光的。他们是从暗卫中筛选出的一批精良,不仅武功上乘,而且胸有智谋,常年伴于帝王身侧,及时为帝王分忧解难,虽立下诸多功劳,却不会得到太多荣耀,最多得些帝王私下赐予的奖励。而绯蓠便是桓璟帝执政以来所拥有隐士中的一位,并且是最得桓璟帝信任青睐的一位。
“请陛下息怒,是蓠多言了。”男子虽无惧意,但有分寸,见女子仍放不下心中的梗,也不勉强,不急不缓地对她施礼,语气稍软。
“说吧,你此番现身究竟所为何事。”萧渡远也收了脾气,重坐回原位,转入正题。
如非有正事汇报或者帝王召唤,隐士是不该在帝王面前擅自现身的。
“陛下,那个案子已有苗头。”男子连忙走至案前,对女子单膝下跪,恭敬地禀告道。
“说!”萧渡远立时冷了面色。
“那三个学子是烟雨派出的杀手所杀,而出事的那夜三殿下和九殿下恰都去了烟雨,据说两人当时还碰过面,并且生过一段纠葛。”男子根据调查到的信息如实禀告。
“什么纠葛?”萧渡远蹙了眉,心底莫名生出痛意。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三殿下看中了一个烟雨的下人,便着人将其强行抓到她身边让其伺候她,巧合的是,那个下人恰是九殿下曾经的相好,九殿下见着,便去讨人,结果挨了三殿下一顿教训。”
未等男子说完,萧渡远就亟不可待地问,嗓音很低很沉,隐有不满,“后来呢?”
“后来三殿下对九殿下声称她若能对她磕下三个响头并且亲口承认自己是个野种,她就会放了那个男子,结果……”男子悄悄看了眼女子的脸色,十分犹豫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结果如何!你快说!”萧渡远不耐烦道。
“结果九殿下真的照做了,而三殿下的确遵守承诺放了那个男子。”男子无奈,只好将未说完的话一字不落地阐述出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萧渡远重重拍了几下书案,怒不可遏,心底的那份痛意渐渐清晰,令她难以呼吸。
“陛下!”
男子抬眸,见女子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模样,便知她心悸的毛病又犯了,当即疾步上前,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至女子跟前的时候将其塞入她口中,接着给她抚背顺气,目露心疼。
这世间之人,只要有所求,有所欲,便会有弱点,眼前这个女子虽是九五之尊,却也不例外,而她的弱点便是当年那个绝代风华便是全天下的绝色加起来都不及其一人的男子。
因此,自从那个男子十五年前仙逝,将其音容笑貌永远停留在众人的记忆中之时,眼前这位坚不可摧的帝王便得了病,一种永远都无法医好的病。
这些年,她情绪激动时,便会心痛如绞,需服用药物才能将其平息下去,所以平时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在她面前都会谨慎说话,以免引她病,并且随身携带能暂缓她心悸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过了良久,萧渡远才渐渐平静下来。她伏在案上,面色苍白,多了平日里少有的孱弱,声音比起刚才也虚弱了许多,她问向男子,仿若已经释然,“绯蓠,朕是不是快不行了?”
“当年太医称朕得了此病往后至多再活十年,可朕却多活了五年,其实已然赚到。”
“足够,足够了……”
她虚虚地叹着,面露微笑,似乎并不惧怕生命终结那一日的到来。
“陛下贵为天子,岂有短寿之理!”男子连连摇头,眼里已经盈满泪光。
“你扶朕起来。”萧渡远并未理睬男子的宽慰话语。
“是!”
男子连忙将她搀扶起来。
“朕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跟你说,希望你能一字不落地记入心里,日后若朕突生变故,你一定照办!”
“陛下!”
男子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绯蓠,总有那么一日,朕都不惊慌,你这又是何必?”女子不在意地笑了笑。
“陛下请讲。”
男子怔了怔,接着连忙压下自己的情绪,肃了面色,开始认真倾听女子的命令。
……
另一边,陌悠然离开御书房,就直接出宫,却在宫门口被一个侍人打扮的男子截住去路。那个男子先对她施了一礼,才道明来意,“九殿下,我家殿下邀您去她府上一叙。”
“你家殿下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