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睨了眼心情极好的墨殊,他正低头看书,好像没有注意她,她的脚便往边上挪了两步,看他一眼,再挪两步,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挪到坛子另一边墨殊看不到的地方时,她弓起身,四肢力,就要一跃而起。
墨殊忽然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宋昌愿一僵,缩在坛子后边假装自己不存在。
墨殊幽幽地道,“你以为你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坛子后面了吗?”
宋昌愿一僵,悄悄地从边上往外瞄。还没看到墨殊的人影呢,墨殊就说话了,“我看到你的耳朵了。”
宋昌愿耳朵一缩。
“你的尾巴也跑出来了。”
她急急忙忙把尾巴卷起。
墨殊噗嗤一声,笑得伏在桌上直拍桌,宋昌愿怒极,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有什么好笑的?!
墨殊便收住笑,正正脸色,极严肃地对她道,“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
靠!
“哈哈哈哈!”
墨殊笑得前仰后合,宋昌愿冷下脸,斜睨了眼桌上的墨纸砚,伸出爪子往墨里一蘸,啪!
一阵风吹过,吹得书页哗啦啦翻过。
墨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看了眼猫爪子上的墨汁,急急忙忙翻开书,一页一页仔细看,脸都白了,“你把我的书弄脏了!”
看他一页一页飞快地翻过半本书,宋昌愿这才摊了摊爪子,一脸无辜,其实……我什么也没拍到。
石桌上的猫爪印乌黑,墨殊看看爪印,再睨了她一眼,撇过脸,“哼!”
宋昌愿很欢快地酿酒去了。
从仓库里翻出糙米酒曲和白酒,某只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猫爪子,转身去了墨殊房间。
半晌,墨殊房里出来一个穿着深蓝色胡服的老太婆,老太婆佝偻着腰,却动作灵巧,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无声息地去了厨房。
把糙米煮熟,放温,混上酒曲,再和糖搅拌均匀,再寻个酒缸密封起来,宋昌愿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基本工序做好,剩下的就是保温好等酒出来啦!
一想到半个月后就有美美的甜酒可以喝她就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出了厨房,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看了眼关上的两扇房门,宋昌愿猜那主仆俩应该是回房休息了。
跳上一棵梅树,老妖婆慢悠悠地坐下,悠悠地叹了口气。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也就没什么事情可以打时间。元力在她睁开眼的刹那就冻住了,修炼也不能修炼,忽然就感觉很迷茫。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膝盖里,深深地叹气,梅香伴着冷风钻进鼻子,冷香沁人,宋昌愿忽然就想起了星夜最爱喝的三清茶。
从前在曼陀罗。没有任务做的时候,她便抱着一壶甜酒,坐在窗台上,一坐就是一天。
星夜就陪着她坐在窗台下的茶几上,手里抱着一壶茶,茶香由浓转淡,再由淡到浓,梅花的清香一飘就是一整天。
突然也好想喝一杯三清茶……
宋昌愿的眼角有些湿润,想了想,她跳下树,去了墨殊的房间。
房门突然被风吹开,墨殊一惊,转头看去,就见那老妖婆推门走了进来,神色惊愕,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被子。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你要做什么?”
老妖婆没理他,在门后面蹲下身,慢悠悠地找东西。
不管是人还是猫,宋昌愿都有一个习惯,把最珍贵的东西藏在门后面的习惯。
墨殊眼角抽搐,心下一阵盘算,他要是把门后面的东西都扔了老妖婆会不会揍他?
那一夜被扒衣服的场景蓦地闪现,墨殊心一颤,悄悄地往后缩,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老妖婆找的东西是那天在碧霄殿顺来的那包干果以及姬思正给的松子,找到这两样东西,她便起身往外走,临走时瞥见墨殊放在窗台边刚从仓库里拿出的一套茶具,一抬手就一起顺走了。
墨殊坐在床上,瞪着眼睛敢怒不敢言。
从厨房里拿来几根干柴,再在院子外的梅树下搭了个简易灶台,点了火将茶壶放在简易灶台上,最后从梅树上拨下一捧雪放进去煮。
宋昌愿暮气沉沉的眼睛里,此刻却透着几分怀念,她看着灶台里跳跃的火苗,神思不知飞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