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到地面,地面上的酒液还没干,从坛子边流下来汇聚成一滩水,墨殊顺着还未干涸的水流痕迹往上看,看到痕迹在坛口止步,目光顿时一凝。
蹙眉纠结了一瞬。他撸起袖子,路虎见状急忙阻拦,“主子您要做什么?”
墨殊推开他,把手伸进了酒坛里。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瞬。
然后……
路虎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家主子从酒坛里捞出了那只猫。
从酒!坛!里!
那只猫祖宗此刻浑身的毛都往下滴着酒,躺在他主子手里直挺挺、死翘翘。
路虎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这这这……莫不是死了?”
墨殊斜了他一眼,冷道,“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路虎就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把宋昌愿抓回房里,墨殊冷着脸掏出一块丝帕帮她擦干毛,将猫随手扔在桌上,然后冷冷地瞥了眼干愣着的路虎,冷道,“端盆水来!”
路虎:“……是。”
……
一病就病了五六天。
这段时间宋昌愿一直在睡觉,脑袋又重又昏,仿佛有沉重而冰冷的乌云压在头上,压得眼皮也撑不起来了。好像一直都处在昏黑却又有些光亮的傍晚、冰冷而看不见前方的黎明。
这种黑压压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在曼陀罗修炼的时候,教官总是在半夜或者黎明前突然把人叫醒,一训练就到天亮。
那种困倦却又危机四伏的感觉,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让人想要快点强大起来,再不受人威胁。
被封冻住的元力忽然慢慢流动起来,三千弱水决在体内缓缓运转,将体内的寒气一点一点驱除,直到身体完全温暖。
冻风从梅花里送来清香,宋昌愿睁开眼,窗外一片洁白,梅树上沾着的不知是雪还是花,她眨了眨眼,看见更远处的石桌旁,墨殊披着厚厚的狐裘,浅灰色的眼睛里雨雾弥漫,他挑了挑眉,道,“醒了?”
掀开被子,宋昌愿爬起来,看了眼被子上边边角角里露出来的棉花,瞬间无语。
从墨殊的大被子上剪下来一角给她做被子,剪完了边角的缝也不知道给她缝上。这是哪个蠢货干的好事?
约莫是有三千弱水诀在的关系,睡了几天宋昌愿的病就好了,无病一身轻,她在雪地里跑得欢快,路过墨殊身旁的时候还心情极好地冲他喵了一声。
墨殊只瞟了她一眼就继续看书。
既然病好了,那就要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宋昌愿撒欢地跑到屋子后面,台阶上的酒还在,不过却没了酒味儿。
不过宋昌愿一时高兴。就忘了这回事儿,站起身使劲把酒坛往厨房方向推。
她要自己酿酒!
宋昌愿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晋国的酒都是烈酒,要喝甜酒就得自己酿,索性现在无事可打时间。
去厨房的路上,墨殊看了眼她的酒坛子,面色古怪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喵~”酿酒喝呀,宋昌愿答得那叫理所当然。
墨殊闻言面色更加古怪,他也不看她,自顾自拿起毛在砚上敲着,慢悠悠地道,“泡过药的酒叫药酒,泡过蛇的酒叫蛇酒,泡过海马的叫海马酒,那……”
他转过头来看着她。浅灰色的眼睛似灰玛瑙一般闪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泡过猫的酒叫什么?”
当然是猫……酒?宋昌愿两个眼珠子挤成一对斗鸡眼,记忆慢慢回笼,那天她拿酒擦身,然后……
掉进了酒坛?!
他把她捞回来的?
斗鸡眼由外往内转了一圈,转回来又变成一个斗鸡眼,宋昌愿脸色爆红。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能不能把齐国话当成晋国话----假装听不懂……
这事儿墨殊估计得嘲笑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