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看、么?
宋昌愿眯了眯眼,歪着头盯着墨殊看。墨殊的微笑很动人,语调很撩人,可惜,在语言障碍面前,这些统统都喂了狗。
宋昌愿听不懂,自然也就不会有动作。于是,墨殊就只看到那只猫歪了歪头,目光沉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见到这种反应,墨殊反而笑了。低低的轻笑声传出马车外,听得路虎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的手一转,刚欲掀开车帘,却又突然定住,接着就见路虎烫了手一般猛地缩回,身子一转,坐得直,目光坚定地、凝重地望着前方,仿佛前方有无边风月。
一旁的官兵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官道上尘埃漫天,一眼望去只有数不尽的马屁股,顿时就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以异样的目光看了看路虎,悄悄地离他远了点。
路虎却全然未觉,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主子可是最讨厌那些猫猫狗狗的了,平日里遇到,连个余光都不会给,更别说对那些猫啊狗的又是说话又是笑了。这回要不是有太后娘娘在,别说是异邦来的猫,哪怕就是从天宫里下凡来的猫仙,主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在这种诡异的时期,他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万一掀开车帘撞上的是一只鞋子……
路虎只要想想到时自己脸上可能出现的鞋印就是一个寒颤。
马车里,墨殊收了笑,盯着宋昌愿的目光却显得意味深长。
这只猫,果然很有意思。
这种反应可不是一般的猫会有的,这种眼神更不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猫能有的。那双如海洋一般湛蓝的眼睛里,沉积着深不见底的暮气,宛若历经世事的老人,死气沉沉。墨殊的手指慢悠悠地敲着桌子,他想到了自己的祖母。
她的眼神与祖母有些相似,可也只是相似而已。祖母的眼里有暮气,但更多的是睿智,是清明,是历经沧桑看透世事的大智慧。
他想起曾看过的那些老人,有些人老了,眼里只有浑浊;有些人是奸诈狡猾的精明,还有些会朝气蓬勃,乐观向上。
他们的眼里或多或少都会夹着一些暮气,但是都没有她眼里的多。唯独宋昌愿,她眼里的那种暮气,纯粹的暮气,沉静得令人心惊。
在有事情吸引住她的注意力之时倒还好,一旦她安静下来,那种暮气便会随着她的沉静迅在眼底化开,浓郁得似一汪舀不起来的海水,沉重而冷漠,似乎人掉下去后就再也起不来的粘稠。
墨殊眸光微闪,极美的眼睛眯成一个诱惑的弧度。她不想看,他就偏要她看。
将两个檀木盒打开一半,墨殊敲了敲桌子,笑容干净明朗,“过来。”
宋昌愿歪头,看着他的动作,这回她看懂了,弯着尾巴犹豫着。他在林中伴着绿叶锁链舞剑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宋昌愿告诫自己,这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可是……
她抬头,墨殊的笑容干净剔透,似阳光一样美好,而且也没有杀气,应该没事吧?
宋昌愿还在犹豫着,身体却先大脑一步跳了上去。低头,还未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啪地一声,盖子就合上了。
宋昌愿只觉得嘴边一痛,懵了两秒,低头看去,只见木盒上还夹着她的一根胡子。
靠!
她的胡!子!
宋昌愿气得当即就一爪子挠了上去,墨殊反应也快,随手拿起一卷书就将她挡了回去。
一击不成,宋昌愿眯了眯眼,两只前脚交替着踏了踏,暗自思量着,这要是在前世,墨殊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那毕竟是前世!
宋昌愿咬牙,再次上去一爪,直接将他手里的书简打掉,再奋力跃起,直接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不管不顾地挠了下去。
墨殊也迅出手。
一击既成,宋昌愿立刻撤回。
一人一猫隔着几尺远,怒目而对。
少顷,墨殊两只手拈起她的两根胡子,语气欢快语调悠长,“真是开心啊。”
宋昌愿低头,看了眼爪子上的一根头,一根头对两个胡子,怎么看都是她占下风。恨恨地磨牙,一双大眼睛在他脸上阴森森地瞪视着,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脸上刮下两块肉来,看着看着,宋昌愿突然眼睛一亮,暗笑道,我也很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