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挣扎着抓住了长谷部的衣袖,可却被顺势推倒在了地上。男子的身体对她而言太过高大,她根本无法推开。身体的灼热感,提醒着她新的刀纹又被烙上了。
好不容易,这个吻才结束了。她大口地喘着气,双眼茫然地跌坐在长谷部的怀里,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而长谷部则笑着捻起了她的一缕发丝,低声宣告道:“契约……完成了。”
阿定脱了力,脑海一片混沌。
——被骗了!
偏偏在这等时候,一期一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主君,刚刚三日月殿喊我……”一期一振话未完,便看到了房内的那一幕。他怔了下,露出略略黯然的神情,悄然噤声,将房门无声合上了。
***
傻子主君被长谷部骗走名字的事情,根本藏不住。三日月很快就在例行检查时,发现了主君身上多出来的刀纹。
“……”三日月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后,他叹气,道,“还是先离开本丸,去躲一躲吧。”
所谓“躲一躲”,便是趁着压切长谷部短暂地外出,将主君送离本丸,免得长谷部趁机占主君更多便宜。三日月挑选了药研藤四郎,将阿定护送去其他的时代。
“先去明治时代吧……”三日月试图张开时空的甬道。
然而,压切长谷部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你在做什么?三日月。”长谷部质问道,“想让主君离开吗?”
三日月略一分神,定下的坐标歪了,把阿定送去了完全错误的时空。
“你把主君送到哪里去了?”压切长谷部追问,“我现在就去。”
三日月定了定神,喃喃道:“糟了……是……元禄十五年……”
***
时空传送结束后,阿定站在热闹的街市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啊——自己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竟然被长谷部骗走了名字,三日月殿会很生气吧?
都是自己太笨了。
她抬起头来,举目四望。只见街道整洁繁华,满街的平民俱退在街道两边,空出一条足以奔马的大道来。两列带刀武士从中走过,很是威严的样子,其后跟着一顶敞顶的轿笼,漆金的家纹烙在其上,看模样似乎是贵族出游。
往来的百姓俱是低头不敢看,只是在窃窃私语着。
“是昌诚殿……”
“丹后宫津的藩主,奥平家的家督……了不得的贵族,年俸十五万石……”
“今日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呢?”
街道中央的轿笼,以缓慢的速度前进着,似乎是为了让平民感受到压迫与威严。武士们前进的脚步很划一,鞋履在地上摩擦的声音令人心颤。那高高在上的轿笼,与趴伏在地上的平民们,似乎处于两个世界,正如高天原与比良坂一般。
阿定站在人群里,为了不醒目,跟着弯下了身子。可当轿笼到她面前时,她仍是忍不住抬头张望了一眼。恰好一阵风吹过,扬起了本就半遮的轿帘,内坐着的年轻男子,便如此展露出了容颜。
剑眉星目、身姿端正。一袭青色直衣,手持蝙蝠细扇,正是公卿贵族的模样。
然而,阿定在看见这个男子的瞬间,她的心就紧紧地揪了起来,像是被几根细绳狠狠地捆绑着。数不清的回忆,在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阿定,不要辩解了,你是喜欢我的。”
“父亲让我去丹波,可是我不想走。”
“我是只喜欢着你的,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对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
“一起走吧?离开这里,我会娶你。”
阿定捂着耳朵,后退了几步,头疼欲裂。她死死地盯着那顶轿笼,看着那男子从人群面前经过,接受着顶礼膜拜。百姓的议论声,依旧源源不绝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听说是奥平老家督送出去的孩子……因为母亲的身份不可说的缘故…险些在襁褓中就被直接杀死…谁知道,他的兄弟都纷纷病故了。老家督费尽心思,才把他找回来……”
“听说是老家督做了个梦,梦见有人与女鬼搏斗,英勇地斩杀了作乱的女鬼……老家督一觉醒来,说‘这就是我丢失的孩子’,派人去与谢的乡下找,果真找到了……”
“这就是‘昌诚殿杀鬼’的传闻吗?”
阿定又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来。她捂着脸,大口地喘息着。不知何时,手指的缝隙里,淌落下了热烫的眼泪来。
就在此时,有人问她:“没事吧?主君。”
很悠闲的语气,是追来的压切长谷部。
沉默。
女子用手捂着面颊,迟迟不说话。
许久之后,她终于站了起来。
“没事。”她的眼角尚带着泪意,唇角却浮现出了笑容,“我——没事哦。完全没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