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
此时,障子纸门忽然推开了。三日月宗近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很温和地喊了一声停。
“是三日月啊。”长谷部没有放下刀,“也是来求情的吗?”
“可以这样说吧……哈哈哈哈。”三日月笑了一阵,很平和地拍拍一期一振的肩,说,“一期就先去一旁等候吧。这种场面,还是交给我这样的老人家来处理。”
一期一振戒备地看了一眼长谷部,选择相信三日月。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三日月宗近应该都更擅长对付这种突发状况。
果然,面对三日月宗近,长谷部放下了刀。
但是,他也没有将刀归入鞘中,只是随意地握着罢了。
“有什么要说的吗?”长谷部询问三日月,“关于里面那位审神者。”
“当然有哦。”三日月笑吟吟地说,“她是个好孩子,不必这样杀气腾腾的。她不会像之前那几位主君,做出些奇怪的事情来。”
“哦?”长谷部的神情变得微妙起来。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三日月,说,“可我听说,新的主君——是恶鬼,不是吗?丹后国的恶鬼。”
三日月怔了一下。
髭切和膝丸那两个家伙……
跟长谷部的关系竟然这么好吗?
“硬要这样说的话,也没有错。”三日月却没有失去游刃有余的从容,依旧笑吟吟的,“但是,我保证,她是个好孩子。”
长谷部不置可否,挑了一下眉。
“如果你愿意把刀收起来的话,我就带你去见见她。”三日月提议。
长谷部斟酌了一会儿。
好半晌后,他才慢悠悠地把刀收了回去。
当刀锋的最后一寸也没入鞘中后,一期一振总算是松了口气。
三日月的笑容愈发温和了。他推开门扇,示意压切长谷部跟进来,又转身对一期一振说道:“一期一振,外面就麻烦你了。”
“……好的。”一期一振答应了。
门扇合上了。
压切长谷部跟着三日月宗近,穿过了两进的房间。内室的门扇打开后,和室内赫然坐着一名垂头的女子。
从身形上看来,确实是柔弱无害的普通女子,甚至于可以说是太过弱小了,根本不足以对别人造成伤害。
“主君,抬头了。”三日月温柔地说,“有人来看望你了。”
“……是。”她小小地应了,抬起头来。
女子的容貌,有着妖异的美感。之所以说“妖异”,那是因为她的美艳是极具侵略性的,足以作为武器来使用;但她的神情却又像是个受害者,仿佛被人狠狠欺负过一般。
“主君,这位是压切长谷部。”三日月介绍道,“杀死了前任主君的那一位——”
女子怔了下,面孔微微泛白。她强撑着身体,很谦逊地伏身,说道:“……长谷部大人,夜安。”
第一次被审神者如此大礼以待,压切长谷部甚至有了想笑的冲动:“……大人?这是什么称呼?”
“是啊,这孩子一贯是这样的,对谁都很恭敬。”三日月笑吟吟地说着,走到了阿定的身旁。他牵起阿定的手腕,捋下袖子,露出她的小臂来,“她很听话的噢。”
阿定垂着眼帘,扭过头去,不敢直视自己的手臂。
雪白的小臂上,浮着两三道弯月的纹路,那是她背叛和三日月契约的证明。
长谷部盯着她手上的刀纹,继而大笑起来。
“三日月……你把这家伙欺负的很惨嘛。”
“那怎么能算是欺负呢?”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温柔地将主君的手放了下来,“只不过是拿走一些辛苦照顾主君应得的报酬罢了。”
顿了顿,三日月问道:“……如何?是个很乖的孩子吧?”
压切长谷部止住了笑。
“确实是个很乖的孩子。但是,”他说,“要想我放过她,我还有一个要求。”
“嗯?”三日月说,“什么要求?”
“我也要她的名字。”压切长谷部蹲下身来,直直地盯视着阿定,主君的名字。他的眸中,有着不可掩饰的野心,一如他那曾经有着“魔王”之名号的主人似的。
“那倒是没问题。”三日月并没有意外之色,“不过,名字也必须由主君心甘情愿告诉你才可以。这孩子哪儿都好,却有一个缺点,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我也是才得到她的名字不久呢。”说罢,他问阿定,“是吧,定?”
阿定慌张地点了点头。
她想到了三日月宗近出去见压切长谷部前,对她所说的话——
“压切长谷部一定会索要你的名字。他可是杀死了前代主君的人。为了不被杀,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吐露出自己真正的名字。无论他问什么,你就一口咬定‘忘记了’。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