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捏起一块糕点,放到阿定的手心,说:“请说吧,主君。”
六瓣樱花形状的茶点,颜色粉而鲜嫩。特地用冰块镇过后,透着一股子清凉,仿佛能驱赶夏日的炎热。阿定捧着这块三日月赐下的茶点,小心翼翼地说:“我来到这个本丸,是受了神主之命,是来‘守护历史’的。”
顿了顿,她的声音愈发轻了:“可我来到本丸这么久了,却没做过什么正经事。所以,我还是想和诸位付丧神一起完成任务……”
——没错,这是一期一振在见她时所提的建议。
既然是一期一振的要求,她想要尽可能地去完成。
三日月宗近的笑容微妙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悠悠问道:“主君见过一期一振了?”
他的话语从容平淡,未有丝毫的波澜,阿定根本猜不出他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偷偷见一期这件事,还是只是随口一猜罢了。
更要命的是,阿定必须用尽十二分的力气,才能在三日月的气势下保持着平常的姿态,不至于显露出太大的端倪来。
“还、还没有。”阿定回答,“三日月殿不是说,一期一振吉光很忙,没有空见我吗?”
“是吗。”三日月笑了起来,“是我忘了,这倒是我的过错了。”
“那……”阿定想要追问自己的建议。
三日月又拣了一块茶点放到了阿定的掌心,说:“……哈哈哈。快吃吧,主君。一会儿就不是冰凉凉的了,味道会变哦。”
阿定并不是不懂眼色的人,她知道三日月这定然是不想答应了。
仔细一想,也对。本丸里的付丧神一直过着没有审神者约束、自由自在的日子,现在却要辛辛苦苦地执行任务,对别人称臣、为别人战斗,那必然是不愿意的。
阿定在心底烦恼不已。
就在此时,她的脑海里莫名有了一个念头:如果哄一下三日月的话,也许这家伙就会答应我的命令了。
继而,阿定的身体便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由不得她自己了。
她微微倾身向前,扯住了三日月的狩衣袖口。
“主君?”三日月微惑,“怎么了?”
“……三日月殿,您不答应吗?”她的身体愈发向前了,几乎偎入了三日月的怀中。微一抬头,眼睫便扫过了三日月的面颊;低低的笑声,像是洒落在地上的红豆珠子一般缠绵。
温而软的身体,令三日月失神了一瞬。
“主君这是在做什么呢?”三日月摸了摸阿定的发心,笑吟吟的,“我这样的老人家可没什么定力,靠的太近的话,我也会忍不住凑过去和你取暖的哦。所谓的肌肤相亲——”
“我只是想要三日月殿同意我的请求呀。”她眨了眨眼,语气带着怨嗔,像是在看着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被拒绝的话,我会很伤心。”
三日月一直半阖的眼眸,悄然睁开了。
女子的手沿着他的胸膛慢悠悠地爬了上去,揽住他的肩膀。若紫色的袖口从她柔弱无骨的小臂上滑落,弧度也柔美得恰到好处。
“主君?”三日月流露出诧异的神色来,继而,他复又笑道,“这还是主君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与我对视呢。”
攀着他肩膀的女子却并不作答,而是玩闹似的,顺手将三日月宗近推置于地上,再伸手去拨弄他发间淡金色的流穗发饰。
“我没有认真地看过您吗?”阿定用小指勾起那一缕流穗,笑容越发冶艳了,“真可惜……三日月殿明明这么好看呢。”
“没有。”三日月并不慌乱,而是温和地回答,“每一回我来的时候,主君都在躲避我的眼神呢……哈哈哈哈……如果您不再害怕与我对视的话,不妨将真正的名讳告诉我吧?”
这句话便像是什么魔咒似的,令阿定失了一瞬的神。
下一刻,她触电似的缩回了手,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到了一旁,颤巍巍道:“非常、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突然就冒犯了您。请三日月殿责罚我吧……”
先前胆敢对三日月动手动脚的勇气,在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的心惊胆战与恐惧后怕。
三日月慢吞吞地坐起来,不动声色地理好被拂皱的衣物。他并没有被冒犯的样子,依旧笑呵呵的:“主君偶尔展现出另外一面,也是一个不错的惊喜呢。”
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阿定才舒了一口气。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疑惑着:刚才的自己是怎么了呢?
三日月很是怀念地摸了一下被阿定攀过的肩,悠悠道:“虽然主君很诚恳地请求我了,但我依旧认为,主君无需如此劳累。‘任务’这种事情,还是日后有空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