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炷香。
我越忍让,她越狂妄,她在后宫前朝越不得人心,越多人议论晁家的跋扈,这便是我要的结果。
有一回,俪贵妃逼着我在她宫里抄女诫,我梗着脖子故意拿话刺她,「你我位份相同,我敬你资历长才让步于你,可你却处处见不得我好。待皇上回来,必会给我一个交代!」
她听了我的话丝毫不畏惧,反而脸上扬起嘲讽之意,「你去告啊,皇上连他自身保不保得住也不一定,看你到时候可还有地方哭诉去!」
我低下头,眼神闪了闪。看她如此不遮掩,恐怕晁家起事就是最近的事了。
俪贵妃以为我是怕了,索性把之前的事都挑明了。
「看你还算识时务,本宫今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件事。」她坐在靠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指的蔻丹,「你宫里的墙粉是本宫插了一手。」
我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果然是你。」
「瓦确实是本宫派人弄掉的,但那夹竹桃粉,可不是本宫手下的人亲手加的料。」说到这里,她故作叹息,「不过是提点了绫织那丫头几句,她就误会了本宫的意思,可真是蠢笨至极。」
绫织这个名字戳到了我的神经,我按捺住内心的波动问她:「这丫头现在在哪?」
俪贵妃悠悠地说:「这本宫就不知了,我们不过是一时的盟友,说到底她的心还是在她主子那儿。」
回宫后,我把事情悉数写于信中,纪烨梁告诉我他已在拔营回朝的路上了。
熙平五年四月十九,太尉晁迁持半块虎符叛于神武门,另有同族外戚举兵相应。
我盘算着时机,停下了手中的笔。
一抬头看见门外的宫人行色匆匆,神情焦急。
我知道纪烨梁早已布下局,可看着宫人慌不择路准备逃亡的样子,我只能道:「想收拾东西的自去收拾罢。」
看着一干宫女太监对我磕头谢了又谢,我没法斥责他们不信任皇上而只顾着自己的出路。
听见远远传来兵戈相接的金属碰撞声还有士兵的吼叫声,我也不觉神色一凝。
花玉眉头紧蹙,走进来请示我,「娘娘,纵使陛下胜券在握,咱们要不要也避一避。那俪贵妃待会儿说不准直接来重华宫拖着您,咱们不如先往别处去。」
我想了想,晁俪那个女人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遂吩咐花玉叫崔氏抱上公主。
在几名侍卫的随同下,我们隐蔽地出了重华宫。
刚出院门就看见一人身着官服脚步生风疾行而来。
他瞧见站在宫门前的我,舒了口气。
我惊异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宴淮,顾不上礼节问道:「你来这做什么?」
「娘娘。」宴淮抬手行了一礼,凝望我时眉眼流露出一层担忧,但又很快隐了下来,「臣担心娘娘和……公主的安危。」
「宫内太乱,不如随臣往文渊阁去避一避。」
我本来是打算往那些偏僻的宫殿去的,但经他提醒我才想起来,文渊阁确实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我仅是犹豫了一会儿,他以为我是怕同处一室有什么说不清的嫌疑,抢先开口道:「臣会替娘娘守着殿门,若有风吹草动及时通知娘娘。」
我感激地道了声:「有劳了。」
我走前,宴淮比我落后几步,转头的不经意间瞥见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孩子的脸上。
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回头对上我,他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中有怜爱、有苦涩。
我赶紧正视前方的路不再看他。
「公主长得很像你。」他低声叹道。
我闻声偏头一看,他已然赶了上来仅在我身后半步。
我抿了抿唇,回复道:「那是自然。」
我们一行人走入一条长长的红墙甬道中,往日侍立两旁的宫女早已不见人影。
宴淮眉目肃然,警惕地看了看周围,提醒道:「我们得尽快通过这里,甬道狭长,若有人于墙上密布弓箭就麻烦了。」
我心下一凛,带着花玉和乳娘加快了脚步。
「昭贵妃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脚步一时顿住,晁俪从甬道那头走出来进入我的视线。
又闻墙头声动,仰头望去两边墙上的弓箭显露出来,箭头直直地对准我们。
她离我走近了些,我望着这个女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晁老为官多年到底是糊涂了。你也是,做个贵妃不比做公主来得快活?」
「贵妃?」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自嘲地说,「皇上从未宠幸过我,我算哪门子的贵妃啊?」
「从前倒也罢了,我以为只要我足够有耐心,他就会回头看看我。可如今我看明白了,后宫荣宠全在你一人身上,他从不会施舍我一眼!」
「与其如此,不如将我得不到的尽数毁掉!」她的话语刻薄冰冷,眸中燃烧着玉石俱焚的疯狂。
我慢慢地往后退,将抱着女儿的崔氏挡在身后,冷声道:「你非要赶尽杀绝?」
晁俪抬起了右手,弓箭手随着她的动作拉开了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