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河岸上,等着载人渡河的船夫拿着船桨不耐烦地催促着她快点告别。晨间的雾气还没有从河面上彻底散去,白蒙蒙地飘着。露水沾在系着粗绳的木桩上,也挂在青绿色的草尖上。
“那么,再见了?”照枫红朝鬼鲛和鼬摇了摇手:“就在这里分别吧。”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安静地转过身。
“一点都没有犹豫啊?”鬼鲛笑嘻嘻地说:“还以为你会留恋不舍呢。果然,无论何时都果决无情到令人害怕啊。”
宇智波鼬的背影立在散漫的晨雾里,他一声不响地走出了数步,才回答了鬼鲛的问题:“还会再见到的。”
“……还真是自信啊。”鬼鲛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鼬的老师,随即追上了搭档的脚步:“休闲放松的时间结束了,鼬先生,我们得按照首领的命令去执行任务了。”
鼬和鬼鲛一起走了一小段路,鼬忽然听见有人在说“再见”,于是便匆匆停止了脚步扭过头去。然而,白茫茫的晨雾里什么都没有,只能隐约看见一个抱着船桨的船夫在船上打瞌睡。岸边的湿润泥径上空无一人,只有他和鬼鲛留下的脚印。
“你在看什么呢,鼬先生?”鬼鲛问道:“有人跟着我们吗?”
“不。”鼬回过了头,说道:“什么都没有啊。”
“这样啊。”鬼鲛的语气一如往常:“在这个地方和这个时间,还以为鼬先生在和人告别呢。”
鼬淡淡扫一眼鬼鲛,并没有从他的面孔上看出异样来。
看来鬼鲛的记忆也被某人悄悄修改了,毫不留情地把照枫红老师遗忘了。
——不知道下一次的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茫茫的雾气不语,河面上的波纹不语,晃晃悠悠的小船亦然不语。无人作答,只剩下匆匆前行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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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枫红心里百感交集。
真不想离开可爱的鼬君——不在她的关照之下,万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妙了。但是不离开也不可以,因为完成许愿者的愿望是神明必须做的事情。
按照等价交换原则,既然享有了无上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那就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偶尔完成人类的愿望,付出一些东西以维持这样的生命,这是神明必须遵守的原则。
下一位许愿者未免有些可怜——许愿许久,天天诚心祷告,却被照枫红无限放置play,以至于那人最后的祷告之声似乎都不带期望了。
他的愿望在照枫红的脑海里一一刻画呈现,那是一个很简单的愿望——“我想要再见到她。”
大概又是什么热恋中的男女分别时所许下的愿望吧。
爱情,还真是可怕的东西啊。
大概是爱的深切,才会每天都虔诚地向神明祷告吧?
照枫红已经按照过往阅读小说的经验脑补出了十万字虐心爱情故事,什么国仇家恨、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的哥哥宰了我的弟弟、穿过你的胸膛我的刀……
粼粼的淡金色光辉自天际落下,恍如一道连接天堂与人界的阶梯。跳跃的光点盈落之处,连翠绿色的草尖都沾上了一圈淡淡的光辉。数只金色薄翼的蝴蝶抖动着双翅,萦绕于光柱之中,最后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来。
披散的红发落于层叠散开的衣摆之上,暗红色的双眸盈着一星血色。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火焰的纹路,正随着光的隐匿而逐渐朝着袖中缩拢。她合上双眸,唇形微动,口中说道:“吾名为——花月院照枫红,打扰神祗长眠之人类,所为……”
“老师。”
“???”(黑人问号。jpg)
方才还圣洁端庄的神明殿下立刻失去了形象,一脸目瞪口呆地跳在了地上。她双手提着裙摆,呆呆地盯着面前的人,口中喃喃道:“……时空跳跃失败了?”
宇智波鼬站在她面前。
活的,本人。
黑发黑眸,两道泪沟,叛忍护额,黑底红云袍,刻作冷漠的面孔,这一切和照枫红离开前的模样无甚区别。唯一要说的区别……大概就是身高略略向上长了一些。
他半垂着眼帘,长长的黑色睫毛微微地一抖。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用手背掩着唇轻轻地咳了一阵,然后开始在身旁的矮桌上翻动着一排药瓶。
“没有失败,老师。”他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拨开那些小小的、没有名字的瓶子,一边说道:“你重新见到了我。”
“是几岁的你呢?”
“二十一岁。”
“……”
照枫红一扶额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恼怒自己的拖延还是该感叹命运的无常。
原来那个急促地许着愿的人是二十一岁的宇智波鼬。
这是什么情况?
二十一岁的宇智波鼬把她从十八岁的宇智波鼬身边召唤走了……被两个鼬君争抢的滋味还真是……有点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