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星一反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微微地抿起唇角,主动地开口问我:「累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就被他怼到了我唇边,程知星举着它:「尝尝看。」
我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神一亮。
好甜!好香!
香醇浓厚的夹杂着丝丝的甜香,盈溢在我的唇齿之间。
帝都最好的糖果铺子都没有这样的美味。
「此为何物?」意识到自己这样张嘴就吃,似是有点儿失礼,我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捂住嘴,遮盖住了吞咽的动作,开口问程知星。
「巧克力。」程知星笑意盈盈地说,「我的家乡距离大虞很是遥远,那边的女孩子,在伤心失落的时候会吃这个。」
他把这块黑乎乎的、糖用银色的纸包好,塞到了我的手里,「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突然抬头,直直地盯着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迦南曾经跟我说过,程知星并不是丁零部落的人,而是在他们那里暂时做客游玩。
我一开始也以为程知星是来大虞帝都领略风土人情的,但是后来逐渐发现了不对。
他拿出来的东西,无论是高爆炸弹,还是立竿见影的退烧药,抑或是这块口感绵密的巧克力,不说是稀世奇珍吧,也大差不差。
大虞最繁华的帝都、最厉害的师傅,都做不出这些东西,程知星的家乡绝对不一般。
既然他的家乡比大虞发达那么多,为何他非要跟着我呢?
程知星俊俏的脸上一红,语无伦次,低声地冲我说道:「我,我,那个,诗经第一句……」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背后有恶鬼在追。
我垂下眼帘。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虽不算才女,但也没有蠢到连诗经第一句都记不住的地步。
小的时候问过姐姐,情爱为何物?姐姐说她也不懂,长大了之后,帝都贵女间流行的话本子也看了不少,只是程知星还是第一个冲我示好的男人。
原来,这就是被人爱慕的体验吗?
虽然他看似不着调,但似乎……也不讨厌呢。
我定了定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把脸,坐在梳妆台上想卸去钗环,才发现不止是程知星。
我自己的脸上,也是飞霞一片。<olstart="9"><li><li><ol>
我们滞留客栈的第三天,种晚晴终于醒了。
迦南当时刚好在她身边,他和种晚晴不知道聊了什么,面色沉重地从房间里出来,敲了我的房门:「孟姑娘,种大人醒了,现在让你过去。」
我吞了吞口水,感到自己即将要触摸到真相,一时之间竟有些紧张。
目送着迦南匆匆地离去,我咬着牙推开了房门。
一股药味扑面而来,种晚晴坐在迦南临时买来的轮椅上,左眼被纱布裹住,此刻撩起右眼皮,上下打量着我,神情不怒自威:「坐吧。」
我在无言的压迫力下,一步三挪地坐到了种晚晴对面,屁股刚刚沾在椅子上,就听到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你姐姐把北疆卖给匈奴了。」
「姐姐不是这种人!这里面必定有误会!」我顾不得许多,唰地站起来,神情激动。
「半个月前,我和你姐姐订下计策,试图一劳永逸,我们引诱匈奴公主月里朵进入险地,成功地斩杀六万匈奴士兵,月里朵本人更是被你姐姐用长枪一枪穿心。」种晚晴面无表情地说。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打断了种晚晴的话:「姐姐跟我说过,国库没钱了,她也打不过匈奴,所以让我去和亲。」
种晚晴闻言并无惊讶,可能迦南已经提前和她说过我的事情,只是面无表情地扯下来脖子上的项链,示意我打开上面机关。
我掰开了卡扣,从里面拿出来一张极小的丝绢,展开一看,竟是北疆今年的税收与军费开支记录。
北疆今年的税收是稍微覆盖过军费的,压根就不存在姐姐嘴里所说的「打不起仗」!
我脸上的血色褪了个一干二净的同时,种晚晴瞟了我一眼,继续说下去:「战斗快结束的时候,你姐姐前去收拾战场,却莫名其妙地厥倒在地,我吓了一跳,命令军医过去检查,军医却说你姐姐没有事情,可能是打仗太累了所以才昏迷不醒。」
「你姐姐醒来之后,在军帐里蒙着头足足地躺了一整天,然后对我说,她要回帝都一趟,为我和她自己请赏。」种晚晴开口问我,「你实话实说,孟破凡回到帝都,干了什么?」
「姐姐进了宫,同我说自己打仗累了,厌倦了厮杀的日子,还跟皇帝哥哥说,她要嫁给他,皇帝哥哥十分高兴,第二天就把姐姐带到了宫里。」我回忆起姐姐刚回帝都的说辞,只觉得这份说辞里面,处处都是疑点。
种晚晴闻言闭目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心中满是疑窦,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继续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