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语调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嘶哑:「你是谁?」
那少年先给我喂了点儿热水,这才俏皮地冲我一笑:「我姓程,名叫知星。」
程知星和帝都很多矜贵的世家公子不同,他性子活泼,没什么心机,虽然嘴上口口声声地防着我这虞人女子,但很快地就把自己的底细交代得清清楚楚。
这个部落叫作丁零部落,人口不多,只有八百上下,是个夹杂在匈奴和大虞之间的小部落,两方都得罪不起。
他们也不敢放牧,大虞怕他们借助放牧来安插匈奴奸细向北疆渗透,匈奴则会在羊羔和马驹长大之后带着马刀去找他们索要。
「所以这个部落靠什么生存呢?」我好奇地看着程知星。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我们靠倒卖货物为生。」
让我很是讶异的是,说话的人容貌极盛,肌肤更是比草原出产的牛乳更胜三分,抛去他那双淡绿色的眼眸,柔润的五官反倒更像是江南人士。
可那身异族服饰骗不了人,此刻他姿态虽雍容闲适,可却是赤脚地站在暖烘烘的帐篷里面的。
我注意到,他瘦削白皙的踝骨上挂着一根红绳,绳上串着几枚金珠。
真正的江南公子,绝无可能做如此打扮。
「我是丁零部落的王,姑娘可以叫我迦南。」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来者自报家门。
除了自我介绍之外,迦南还说了一句让我面色大变的话:「姑娘可是大虞正在通缉的孟稚奴?」<olstart="5"><li><li><ol>
再三地翻看了迦南递给我的通缉令和画像,我不得不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没有犯任何错、老老实实地前去北疆和亲的情况下,我不但被送亲队伍追杀,还被大虞给重金通缉了。
而且罪名十分模糊,只有两个字。
叛国。
这简直是离离原上谱。
我把通缉令和画像仔仔细细地折好放进袖口,望向迦南和程知星,问:「你们打算拿我去换赏金吗?」
通缉令上的赏金极为丰厚,竟然足足有十五万两黄金。
上次大虞官府开出那么高的赏金,还是在上次。
五十年前,大虞武林有个杀人如麻、血染三江的魔教教主,接连犯下诸多恶性案件,即便如此,他在通缉榜榜首的赏金,也只有十万两黄金。
作为一个对武功一窍不通的官家小姐,赏金能够超越魔教中人,我感到很迷惑。最让人觉得心底发麻的不是赏金数额巨大,而是通缉令上的另一句话:「死活不论。」
现在,我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可能被人砍了脑袋拿去领赏。
迦南没有说话,反而程知星摆了摆手:「我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欺凌你这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呢。」
我的眼神转向沉默的迦南,他与我对视,那双淡绿色的眼眸里含着三分冷意,嘴角却微微地上挑:「既然知星那么说,你还是先养好伤吧。」
这就是默认要冒着风险收留我了。
眼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帐篷,我叹了口气,默默地将左手袖口抹下来,遮住赤金丝编织而成的镯子。
那是姐姐远赴战场之前,在帝都最好的珍宝阁给我定制的一套首饰,内藏机关,可以发射淬了剧毒的暗针。
项链里的那一根,已经让阿啾丢了性命。
若是这两人图谋不轨,想拿我换赏金,我必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到底是谁想杀我?
这件事没有道理啊,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诡异。
我在帝都居住多年,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每周惯例让月牙去书斋购买来自前线的邸报了解时局,便是蹲在家里给姐姐制作衣裳和小食,托她的亲信给她带过去。
后来入宫为质,更是与皇帝李昂保持着距离,生怕引起哪位嫔妃的不快。
至于那些话本子里面才有的明争暗斗,更是离我甚远。
我思索了很久,没有想出来究竟是得罪了谁,高烧过后的疲惫感又涌上来,侵蚀得我上下眼皮打架。
我又闭上眼睛,缩在毯子里,意识模糊地睡过去了,耳边只传来程知星的声音:「你饿了吗?我给你……等等,你怎么又睡?」
「拿你没招。」
程知星一边唠唠叨叨地抱怨,一边给迷迷糊糊的我喂了点儿温水。
「先发点儿汗吧。」
就着程知星的手喝了点儿热水,嗓子好受许多后,我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olstart="6"><li><li><ol>
养病的那几日,我虽在帐篷里缩着,程知星却领着许多丁零部落的小孩子们来找我玩,美其名曰陪我散心。
在他的带领下,我甚至学会了草原上人人都会的游戏,翻花绳。
这日下午,我觉得身子稍微松快了一些,程知星便嚷嚷着要带我去骑马玩儿。
我正想拒绝,许久没有出现的迦南突然出现了,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