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袭击江凯山,她也许还能去怪罪对方,但是伤害江凯山的是他的亲姐姐,她为了江凯山是否又能接受江桦对她的伤害呢?
葶君埋在古飞怀里的头转了转,眼睛闭了又闭,古飞低头,看着怀中的她颤抖的唇畔,苍白的容颜,还有她眼中,那么浓烈的悲伤的意味,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更用力地抱紧她。
在天灾人祸面前,人类的力量永远都是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可怜而又贫瘠!
医院——
“江sIR不见了。”
江凯山的房间空空如也,而医院里也没有能够找到他,警署他也没有去过,他平常会去的一些地方全部都没有他的踪影,他的手机是关机状态,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怎么办?凯山他会不会想不开啊?”江母担心道,江父劝道:“不会的,欣茹还没有醒,凯山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从小就知道分寸,他不会抛下欣茹不管的。”
国仁对古飞说道:“邱sIR已经动了刑警组的同事们全部去找了,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江sIR的下落。”
相比这些人的慌张忙乱,古飞倒是显得异常镇静:“你们放心,江sIR一定不会有事,他只是想暂时性逃避一会,等江sIR想明白了,他自己会回来的。”
“飞哥,你确定头儿真的会没事吗?”小蓝依旧有些担忧,古飞则笃定地点点头:“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帮不了江sIR,只能靠他自己,但是我们也要马上找到江sIR,我们一定要保证江sIR的人身安全。”“好!”
古飞下意识拨通了葶君的电话,可是很意外地一连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这个时间点她不是应该在办公室吗?
古飞赶到葶君的办公楼,被前台助理告知他今天早上mIss宣接到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出门了,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们她去了哪里,古飞转念一想,难道葶君是和江凯山在一起吗?
如果江凯山此刻想要倾诉的话,葶君无疑是最合适的对象,但是江凯山这样不一语地失踪,也让所有的人都在担心他。
海边——
江凯山坐在一块礁石上,目光凝滞地盯着眼前一阵又一阵的海浪,他现在耳朵听不到,眼睛也看不到,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而古飞的猜测并没有错,葶君的确和江凯山在一起,她带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小心地在江凯山身边坐下,将咖啡递给江凯山,江凯山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木讷地接过:“谢谢。”
葶君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轻松:“你来看海,是因为欣茹喜欢海。”“mIss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联系你吗?”江凯山的语调很平静,平静得不带任何一丝情绪。
“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像他们一样,一味地让你坚强一些,让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葶君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你是这个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不止是因为欣茹的事情,还是因为造成这件事的主因是你的姐姐,你没有办法去怪任何人,也不想再听他们的所谓劝告,所以你宁愿自己呆在这里。”
“我从读小学的时候,就一直是班上的优等生,班长的位置一直都非我莫属,然后我念了初中,再到高中,我一直都是老师家长们眼中的佼佼者,填报大学志愿的时候我选择了警察大学,因为我一直都想当一名可以保护我身边所有人的警察,从小到大,学校的老师,我身边的人都对我说,这个世界是讲究公平公正的,做善事有善报,做恶事就会有恶报,所以我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很守规矩,从来不敢走错一步路不敢做错一件事,但是我得到了什么呢?”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我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让我得到这样的报应,如果真的让我得到报应的话,又为什么让欣茹来替我承担这一切呢?”
葶君扶上江凯山的肩膀:“我明白你的心情。”“为什么,为什么受到伤害的是欣茹,为什么伤害她的又是我的姐姐,如果伤害欣茹的是一个歹徒,我还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都要为欣茹讨回公道,可是那个人是我姐姐,我能做些什么,我能做到只是听到我身边的人都在和我说不要怪她不要怪她,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这是一个意外,但是是不是一个意外就可以让我不伤心不难过,是不是一个意外就可以让欣茹重新站起来让我不再自责呢?”他的情绪开始变得十分激动:“欣茹是为了我才受了重伤,是为了我才变成重度瘫痪,她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一旦她醒过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她。”
“江sIR,欣茹不会怪你的。”葶君知道自己的安慰于事无补,江凯山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我知道欣茹不会怪我,因为一直以来我无论做错什么她都不会怪我,但是我知道她越是这样我就越难受,我宁愿瘫的人是我而不是她,mIss宣你明白吗?”
“但是如果受重伤的那一个换成是你,那么现在在我身边伤心自责的不就会是欣茹吗?”葶君缓和了语气:“你们都想为对方扛下灾难和不幸,但是自我的牺牲不代表就能成全对方的幸福。”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怎么样是错的,现在好像所有的错都在我身上,如果我没有同意我姐姐参加婚礼,她就不会疯,如果我接住了那一刀,欣茹就不会有事,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我明白,所有的人都没有错,你没有错,欣茹没有错,你姐姐也没有错,但是最大的错误,就是所有的人都要求你必须坚强,他们剥夺了你伤心的权利,因为他们比你更加伤心,所以要求你的坚强来挽救他们。”葶君叹了一口气:“换做是我,我也不会想要见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当事者往往面对的压力要比常人痛苦百倍,这种痛苦这种压力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根本不能体会。
江凯山高高地仰起头,冲着天空吼道:“我真不明白,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道,如果真的有公道的话,为什么偏偏是欣茹,为什么偏偏是我?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应该明白,应该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欣茹是因为我变成高位截瘫,我只知道,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了我!”
葶君安静地望着他,听他泄,她很清楚他现在最需要的事情就是泄,她收回扶在江凯山肩膀上的手,轻轻地说:“欣茹还活着,她还活着,就会有希望。”
江凯山漠然地冷笑一声:“mIss宣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欣茹醒过来之后我看到她满脸的绝望,然后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难受,我想告诉她我看到她难受我比她更加难受。”
“江sIR,欣茹不是你一个人的欣茹,她还有我,还有她的家人,你也是一样,你身边有古飞、有国仁有贺逸,你还有你的姐姐你的家人,你们都不是孤独的,他们一直在关心你和欣茹。”
“关心?”江凯山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葶君点点头,给予他最大的信任,她明白自己能做得很少!忽然葶君看到沙滩上有一只小小的螃蟹,海浪每一次翻滚过来,它都险些要被冲走,但是它死死地扒住石头不放,等海浪过去,它又开始自己挖洞的工作,葶君指着它对着江凯山说道:“江sIR,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