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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聪明,懂得用楚谣做跳板,来挤入我和顾诀的队伍。
但他又很危险,当我摆出星月罗盘在船首站定时。
他手中的漆黑的寒刃已直直抵在我后颈处,夜风中,我被削去的一缕墨发逐风飘远。
而我兀自摆弄着手中罗盘,背脊挺直,淡漠不动。
「皇朝的圣巫女,果真如传说中一般,凌霜傲雪,冷艳冰清。」景戎手中的兵器不收回,出口的话却很是轻佻。
我睫羽低垂,淡漠地在罗盘上落下一枚星玉棋。下一刻,景戎所在的地方空间撕裂扭曲,一阵尖锐的爆炸声从中传出。
随后,空间一切归复于平静,只是方才发生撕扭的地方变得格外空旷,连海面上的流萤,也在经过上方时猝然消失。
景戎回撤得仓促,仍让撕扭的空间绞去半片袖角。
他不怒反笑,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炯炯。
「听说你只对船舱里的那小子笑,我倒想试试,你是否真如传说中一般寡淡,心中只在乎那一人。」
说完,他便在我落下第二枚星玉棋前抽身离去了。
随后到的,是闻声赶来的顾诀。
「流青姐姐,我听见这里有空间碎裂的声音。」他说着,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罗盘上,肯定道,「是你的领域被打开了。」
「无事,都解决了。」我淡然说着,却在下一秒,抬腕轻轻捋过鬓边长发,露出一截柔白似玉的颈,侧首朝顾诀灿然笑开,「阿诀,陪我看一会天空。」
顾诀有些愣怔地应下,在转过身时后知后觉地红了脸颊。
我便在这时回首,朝着隐在暗处的人影递去警告一眼。
一道几不可闻的轻嗤声后,景戎的气息如愿消失在周围。
「流青姐姐。」顾诀仰首凝视着深空,眉眼间染上些许失落,在我身侧轻声开口,「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回去皇城。」
他想家了。
想念那些待他和煦的宗族亲人,想念与他志趣相投的同窗挚友,想念高枕于皇土上安然拥有的一切。
像是明白了自己的怯懦,顾诀还沾着些青涩的面上有些羞怯,他朝我歉意看来一眼,纠结着开口:「我只是不明白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补天石这样的存在,我……」
「阿诀。」我出声打断了他,终止了少年在我面前这场还未开场的自我剖白。
「……抱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顾诀眸中那一丝期许淡了下来,下一刻,我的掌心贴上他的脸颊。
顾诀整个人怔住,身子瞬间绷紧,似是对眼下我突来的亲昵举动感到无措。
我难得流露出来的这点亲昵,使得他连呼吸都小心了几分。
这副模样在我跟中确实可爱得紧,于是我的态度亦放柔,朝他轻声开口道:「阿诀,向前看。」
不要纠结于身后的往事,被那些优柔无用的情感牵绊,被奉于高台之上,成为脆弱精致的瓷娃娃。
月色下,金色的术力从我掌心溢出,顾诀困惑的双眼逐渐变得空洞,到最后乖巧地垂下睫羽,朝前倒下。
我顺势将他接住,指尖拨开他乌青的发丝,在少年的额间落下一吻。
「被凡人思念的情感摆布,真可怜,做个好梦吧。」
流散着金华的术力顺着风中气息的涌动将他包裹起来,将他那些优柔脆弱的思绪抽出,最后带着安抚的力量落入他的肌肤之间。
化作额心处一道璀璨的星芒,闪烁瞬息,随后归于平静。
顾诀紧蹙着的眉也就此舒展开来。
我刚准备将他送回房中。
就听见身后传来杯盏落在船板上的声音。
楚谣就在我们身后,目睹了我对顾诀所做的一切。
而我也回过身,让她那惊恐的眼能更加清晰地看见。
月色下,流转着术力的涌动,如寒石般汇聚着冰冷蓝芒,不带有任何人类情感的,我的眼睛。
乌黑的发丝散开,伴随着术力的暴涨在夜色中飘扬,楚谣凡人肉躯,在这份威压下几乎瞬间扑通跪倒。
下一刻,我已恢复如寻常时一般清冷寡淡,微微压低了身形,将顾诀的手臂放在我肩头搀扶着他朝屋内走去。
在经过已被吓得瘫软的楚谣身边时,特意顿下脚步,侧过首朝她勾唇露出一道浅笑,妖冶的蓝色的流光从我眼中划过。
她再也禁受不住,眼一翻晕倒过去。
是了,她有身为凡人血统中本能的恐惧。
他们都还记得,那个自远古时代来传承了千百年的传说。
在久远前的大陆中,将世界从洪荒混沌中开辟而来的神明因凡人的贪念陨落。
于是上天降下惩罚,主宰杀戮的魔女从满月中显形。
她有一双冰冷的蓝瞳,周身燃烧着复仇的烈焰,将整座大陆的生灵屠戮殆尽。
当她停止仇恨时,大陆已成了一片焦土。于是她又在大陆上播洒下术力,拥有魔法的后代便随之诞生。
魔女亲自重建了整座大陆的秩序,将最东边的土地划为绝对不可侵犯的皇朝,南方和西方成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