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霍星延身体里的那股子乖戾劲儿尽数给挑起,他忽而左拐,冲出了高耸围栏,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夜色渐深,将海安公馆牢牢困缚。
一盏接一盏的花灯亮起,以柔光抵御沉霭。
徐云雾踏光而行,做着开张前的最后一次梭巡。其实早已准备妥帖,这趟可有可无,不过是图个安心。该是轻松的,可徐云雾总有些心神不宁。在一方茶榻旁,她甚至碎了一枚珍贵的越瓷茶碗。
尖锐的声音刺痛她的耳膜时,她下意识地蹲下去拾这些瓷片。不想指尖还没触到,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指尖悬空滞了一瞬,随后接听了电话。
是段琮玮打来的,极其罕见地他没像平时那般咋呼,反而是低低哑哑地唤了声,“云雾。”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向徐云雾,心跳不由失序,“哥,什么事儿?”
段琮玮:“霍二出事了。”
瞬息之间,徐云雾背脊凉透,先前的心神不宁有了因由。
“什……么事儿?”她的声音颤得厉害,停顿的那片刻是她试图控制,结果却是枉然。
隔着屏幕,段琮玮都能感受到她的惊惧,说不心疼那是假的。但这事儿关乎霍星延的命,谁敢瞒着她?
“星延和deen的老总在钱齐两家联姻现场将新娘子带走。有人买凶杀人,在最险峻的拐弯对霍二进行两面夹击,他的车坠海了。”
原本在搜救了,潞城忽降暴雨,短短时间,预警由黄色升级红色,搜救被迫暂停。
有些话,段琮玮选择了隐瞒。那涯其实算不得高,平时就是出了事故,倘若搜救及时生还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可每逢暴雨,那里就会出现巨型的急劲的漩涡,车若被吸入其中,很快会四分五裂。依照专家的话说,霍星延此番凶多吉少。
话落,是沉寂的开始。良久后电话那头仍然没声儿。
段琮玮再沉不住气,“云雾,说句话。”
“哥担心你。”
这一句就像细针戳破了徐云雾的理智,情绪开始往外涌,一出现,就是磅礴如瀑。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别人去找老婆跟他有什么关系啊?至于拿命去搏?”
“他明明说过会按时出席我的茶会所开张,他又要食言了。我的成年礼是这样,现在又是。”
当年,她至少确定他安好。
现在,直接生死未卜了。
“他就是故意的,让每一个对我重要的日子蒙灰。”
话越说越狠,哭意也越来越明显。
话音歇时,从来克制优雅的姑娘,开始嚎啕大哭。
电话有没有收线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段琮玮一直没有挂断,这种时候,她的哭声让他安心。
近一刻钟后,电话开始发烫。它无声地舔灼徐云雾的手心,她忽而清醒过来,哭声陡然停了。
段琮玮:“云雾?”
徐云雾先是微不可闻地嗯了声,随后又道,“哥,我还有点事儿,先挂了。”
话落,也不等段琮玮回应,径直切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