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沭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不碍事的,嫂嫂。」他面色苍白,仰着脸问我,「嫂嫂可否帮我个忙?」
我知他回京,必然有要紧事。
傅沭伤得很重,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衣服夹缝里,有封信。劳烦嫂嫂帮我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在……寻安楼三楼。」
我拿了信便向外走:「你且安心养伤,交给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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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我同太子,也算有几分交情。
那时候先皇后刚去世,皇帝来我家喝酒时,会把小团子一般的太子也带过来。
太子见到我时,并无惊讶,端起酒杯来浅酌一口问:「阿沭如何了?」
我摇摇头:「伤口寸寸见肉,想来得休养些日子。」
太子接过信后长叹一口气:「也罢,让阿沭好好养身体,父皇那边我替他抵挡一二。」
言罢,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太子面色不虞,低声提醒:「你尽量不要让父皇看到你,他最近新得了几个美人。长得很像你。」
我声音也低了下来:「只怕不是像我。」
听说皇帝极爱重九皇子,九皇子由他亲自抚养,住在养心殿。
去年,他追封长姐为皇后,同时,后宫死了几个高位妃嫔。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当初加害过长姐的人。
他动了让我入宫的念头,只怕也是想要一个同长姐最相似的替代品。
我冷笑,人都没了,做这些有意义吗?
只是拜别太子时,我不曾想过,这事会来得这样快。
大殿巍峨,天子脚下。
我直挺挺地跪在天子跟前,语气不卑不亢:「不知圣上召臣妇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憔悴了许多。
同记忆里那个英姿勃发的男人大相径庭。
他冲我摆了摆手道:「起来说话。」
门外有孩童奔跑嬉闹。
皇帝转头冲我缓缓道:「是九皇子,他长得像我,独独眼睛和你长姐如出一辙,你可要见见?」
我下意识摇头。
皇帝的算盘落空,叹了口气道:「小九年幼,宫里妃嫔虽多,却各怀心思。朕把他养在养心殿,也是图个心安。」
我附和:「有您这样挂念他的父皇,是九皇子之幸。」
「陆明筠!」皇帝震怒,拍案而起,「别跟朕绕弯子!」
我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
无非是九皇子年幼,他希望我入宫抚养。
我终于抬头直视他:「既然皇上想听,那臣妇便直说了。臣妇不愿意入宫。傅谨一日没有休弃臣妇,臣妇便是他的妻子。」
奏折被皇帝扔下来。
砸到我的额角,隐隐有些疼。
皇帝的声音里夹着滔天怒气:「陆明筠!你别以为傅家能护住你一辈子!」
「臣妇不敢这样想。」我垂头恭敬道,「只是在臣妇心中,陛下不只是君王,还是臣妇的姐夫。臣妇见过姐姐姐夫的恩爱不移,故而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我一字一句「臣妇」,便是想提醒圣上,我如今已为人妇。
皇帝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些许。
我当他改变主意了,心下一松。旋即便听皇帝道:「既不进宫,你也该是小九的姨母。你且留下住几天,权当陪陪小九。」
皇帝这回用的是陈述的语气,没给我选择的权利。
住几天倒是无妨。
我只是有些不安,入宫前我再三叮嘱茯苓,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傅沭。
也不知他醒了没有,有没有安心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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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是小九。
他的小身子圆滚滚的,眨巴着眼睛问我:「姨姨,您以后会是小九的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