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摇曳,他懒洋洋地坐在我的床上,桃花眸里勾着并不明显的笑意:「阿筠,我思来想去,仍是生气,所以便来找你要个说法。」
我轻叹。
果真是人走茶凉啊。
放妻书才刚签了,「嫂嫂」两个字便拗口了。
「你要什么说法……啊!」我低呼。
傅沭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了他怀里。
男人的气息深沉而又暧昧,扑洒在我的耳畔,他同我商量:「阿筠骗了我的心,那我便要了阿筠的身子,我们扯平好不好?」
我垂睫,低斥道:「傅沭,你都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休要胡闹!」
傅沭蝶翼般的睫毛扇了扇,暧昧地靠近,笑问道:「马上成亲?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眸光炙热,紧锁着我。
我左右闪躲,尴尬开口:「傅府明日的宴会,名为赏花,实则替你相看。婆母邀我明日去帮她。」
「是吗?」傅沭凑过来吻我,声音暧昧不清,「那阿筠可要仔细挑挑。挑个贤惠大度的,能容得下我与阿筠日日厮混的。」
他的吻一路向下,流连在我的脖颈处。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落出来。
许是尝到咸湿了,傅沭的动作倏然停下。
眼前模糊不清,我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许久,将我抱上榻后,翻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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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想嫁傅沭的人并不少。
有人看中他连中三榜,少年探花。
有人看中他统领三军,英姿勃发。
有人看中镇国公府如今煊赫,权势滔天。
总之,赏花宴办得熙熙攘攘。
我也听到有人议论我傻,在傅家最如日中天的时候离开这里。
婆母同我低语:「哪家女儿品貌好,哪家女儿性情好,哪家女儿有才气……」
我鼻尖一酸,半点都听不进去。
我一点不想替傅沭选妻子。
我不想看到他冲别人撒娇,不想看到他与别人携手,与别人生儿育女度过一生。
我很自私,也很小气。
我希望他身边的那个人是我。
我希望他每次出征,为他求平安符的人都是我。
可是,我不能害了他。
在这高门大户之间,同长嫂有私情这种事,会脏了他的名声,毁了他的仕途的。
门外喧闹声渐重。
傅沭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身上的那件竹青色直裰,是我做给他的。
原来穿在身上,是这般丰神俊朗。
「傅老夫人,劳驾您先出去。我有话同嫂嫂讲。」
傅沭朝婆母拱手行礼。
婆母面上一紧,有些尴尬,可又无可奈何般地冲我道:「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肯娶妻,阿筠,你可得替我好好劝劝他。」
厅房内寂静,空无一人。
傅沭跪坐在我身旁,哑声问:「昨日为何哭?」他语气里带着股说不出的小心翼翼,「就厌恶我到如此地步吗?」
我没作声。
隔着帘子,我看到门外的姑娘们互相戴花,言笑晏晏。
我指了指门口。
傅沭慌张道:「那不是我要娶的,是母亲自作主张。阿筠,你不能这样判了我死刑。」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可是阿沭,我很羡慕她们。我也想要一份光明正大、可以携手走在阳光下的爱情。不用躲躲藏藏,不去畏惧别人指指点点。」
最后,我轻叹一声:「阿沭,和你在一起,便要背上世俗的枷锁。可我不想这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