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凶化吉了吗?”胡朗也问道。
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沈缨将银牌翻了过来,仔细阅读背面的卦象:“后世的君子,你们好,经过反复检验,苏氏秘方可化,现将药方存于银盒之中。”
银牌背后有些调皮的话语,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使得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沈缨抬起头来,将银盒递给苏涤:“我们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擅长药学,这个银盒还是让你察看最合情合理。”
苏涤点点头,向小莺借了镊子,将银盒里的每一味药材都挑出来,工工整整地放在一块白布上,经过辨认后再放到小天平上称重。
片刻忙碌后,她在纸上写下来药方:大干地四钱、龟版三钱、阿胶二钱、旱莲草三钱、女贞二钱、牡丹皮一钱五分。
在将药材全部从银盒里拿出来后,苏涤才发现银盒底部也有一行小字:“断魂香配方意在热伤血络,损及阴分,潮热引起思绪不齐,本药方煎服,七日能愈。”
苏涤不禁为药材的精妙而抚掌感叹:“法中干地甘寒,龟版咸寒,都是养阴之药。阿胶甘平,是治血的佳珍药。旱莲甘寒,女贞甘凉,也能补益肾阴。最后佐以丹皮之苦,清血中之伏火,断魂香带来的潮热自然能愈合。这就对上了,女贞应该是其中的核心药材,我们楼里的百濯香也是以此为基础而来,几乎大部分药材和百濯香一致。”
“百濯香是怎么配出来的?难道真的是外界所传的东吴孙亮的百濯香?”沈缨提问。
“不,我们的百濯香不是传统意义的百濯香,是在东吴的百濯香的基础上进行了配方的调整。”小莺望着苏涤,“我记得我们的配方好像是苏涤你亲自配的?”
“我的配方调整是在我们苏氏自己的香的基础上调整,苏氏的香最核心的就是女贞。”
“原来如此,那么苏氏可能很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风雩阁的断魂香的不对劲,所以才有了药方,自己也配了相关的香来企图抵挡,这也是为什么玲珑楼和陆夜没有受到影响。”沈缨推测道,“我们目前已经离真相很近了。”
“目前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比如这里面的药材是否需要烤热,是否需要炖冲,用什么样的水煎服,都一概不知。”苏涤将手上的银镊子放回原处,“但是药方在手,其他的还是好操作的。”
其余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脸上纷纷露出欣喜的神色。现在若是能研制出相关的药方,那必然是这几日最好的消息。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沈缨突然问道,“那日进出玲珑楼的不止陆夜一人,为何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响?”
“你有所不知,大多数可能已经不在江左了。”胡朗严肃地回答,“他们有眼线不忘日晷地窥探玲珑楼,日日监视,自然有自己的名单。我们的眼线回报说是,大部分都会以风雩阁要求他们外出任职而把他们带走,之后下落不明。”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鹿女家那位的经历?”苏涤突然问道。
“确实,不过鹿女这么多年来都在找,下落不明,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华鲸转了转几上的莲花瓣纹银碗,“风雩阁明明知道玲珑楼有问题,却迟迟不动手,这也是一个很奇怪是事情。”
难道风雩阁投鼠忌器?这么久都沉得住气?不,应该是玲珑楼里有什么他们害怕的东西,或是掌握了他们把柄的人。但是风雩阁清楚地知道玲珑楼也有自己的野心,所以他们也在暗中给玲珑楼使绊子。
很奇怪的现象,只压制却不压死。沈缨无心去听他们在讨论什么别的话题,只是将目光停留在华鲸左手腕的痕迹上久久不能离开。
萧山书院万卷楼的庄卿的书房,是冷时的痛苦回忆之地,也是陆夜这几日和庄卿女娲补天各种谎言的地方。在知道庄卿识破冷时的身份的时候,陆夜认为尚可理解,但是庄卿这几日一直问话,那可就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实不相瞒,这几日我也没能见到冷按察。”陆夜靠着书架,优哉游哉地把手上的一本花花绿绿的闲书给关上,“那句话怎么说的?好像是时间到了,该来的人自然会来的。”
“鹿女失联,三水莫名奇妙休学,冷时更是下落不明。”庄卿盯着他,“都过去七日了,没有一个人提到他们。”
“我每日朱提园的事情够多了,哪里还有空关心她们。你听兄弟一句劝,别想不开去掺和冷按察的那堆事情。”陆夜真心实意地劝谏他。
庄卿想要从陆夜的神色中探出些许蛛丝马迹,却只见牵连不断,若断若续,好似镜花水月,若隐若见。生意人一向最为机警,何况陆夜还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不愿意开口的事情,自然会面上和和气气,嘴上滴水不漏地想方设法遮掩过去。
虽然也是总角之交,不至于为小事伤了感情,但是在庄卿看来这并不是小事。两人正在这里僵持着,只听得门外有人敲门。陆夜立马把花里胡哨封面的闲书放到书的最下面,坐得端端正正。
庄卿心领神会地看着他坐好后,才起身去开门,陆夜也准备趁机离开书房,毕竟在这里天天滴水不漏实在是过于为难人了。但是看到进来的人的时候,庄卿和陆夜都猝不及防地愣住了——是身着瑞鹤暗纹白衣的风鹤,背后并无随从,独自一人前来。不知他在门外是否有过偷听,这进来得也太挑时候了。
庄卿按照礼节给行礼:“不知风鹤按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自然为了你的恩师桑苎翁的仇人而来,我还是进来说话的好,只是以私人身份前来,不必多心。”风鹤毫不客气地踏入书房,“礼节就免了,陆园主也不必回避,我就直接说了——我们抓到冷时了,而且这个案件和你的表姐庄兰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