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蹲下来,她术后的身体还没痊愈,脸色有些苍白,看向墓碑的眼神格外温柔。
她跟李昭慕的感情很深厚,十几岁的时候,钟晴因为是钟家大小姐,性格有些娇蛮心眼子也直,班上没几个女生爱跟她玩儿,她又好面子,便也拉不下脸来只敢偷偷哭。李昭慕那会儿刚转来,别看她长的温和,脾气爆的很,活脱脱一个小辣椒,当晚看出端倪后揪着那几个带头孤立钟晴的小姑娘骂:“再在背后嚼舌根我把你们舌头给拔了!钟晴以后我罩了,我看你们谁还敢孤立她!”少女时期的钟晴简直把李昭慕当天使姐姐看,跟她一起看电影,一起折千纸鹤,一起聊天南地北,只是后来大学两人天各一方,再加上李昭慕谈恋爱后整个人都淡出了生活圈,而钟晴遇见了周盛巡开始了科考生涯,两人许久都聊不了一句。所以李昭慕哮喘去世,岁家支离破碎,小小的岁淮孤苦无依的事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整个人哭得不能自已。
“阿昭,前段时间我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有惊无险,是不是你在天上保护我呢。”钟晴擦了擦墓碑,“咱家阿昭就是好,走了都还护我……你这个不争气的,怎么就不多过几年呢……”
她落下泪来。
清明节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墓园里不少对亲人的离世而触景伤情落泪的,钟晴也在哭,她每年都哭,每年都在反复念叨这几句话。天知道,她多想她的阿昭多活几年,看她唯一的女儿出落的多漂亮。
钟晴身体不好,祭奠已经耗费不少心神,完事后便回了酒店,晚上还得回医院复查。
“小聿。”
周聿白还蹲在地上擦墓碑,“嗯?”
“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再待几天。”
钟晴看了一眼始终低着头的岁淮,欲言又止,“好吧。”
“妈,您别忘了下午复查。”
“知道知道。”
岁淮和周聿白随后离开,刚走没一会儿,天就变了。
春末的雨下的不比夏雨缓,豆大的雨珠说来就来,灰蒙蒙的云层遮住半边天,空气变得闷热,风四起。墓园两边的绿植种的是樟树,四季葱葱,知了在枝桠里打着窝,四月份已经开始叫了,落叶盖在蚂蚁洞边,蜗牛背着壳慢慢爬行,留下一条湿滑的痕迹。
岁淮:“你什么时候回安怀?”
周聿白踩着下墓园的青石板,左手撑伞:“你什么时候回南
洋?”
“明天。”
“嗯,我也明天。”
岁淮觑他:“我警告你啊周聿白,昨天让你借宿我仁至义尽,今天没得商量。”
“好狠心。”
“……我出钱给你订酒店。”
风把雨吹进来打湿岁淮的肩膀,周聿白跟她换了个位置,伞面也倾斜过去:“岁姐阔气。”
岁淮拿手机要给他转账,摸了一圈没摸着,脚步停下:“手机忘拿了。”
“墓碑边?”
“对,现在去拿。”
两人重新折返,岁淮的身家都在手机里,心急如焚,三步并做两步往上冲,周聿白跟在她身后打伞。
墓碑前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