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寄住在周家,你爸妈没收养我,我姓岁,追根究底我都是周家的外姓人,”岁淮咬着牙,忍住哭腔,“咱俩户口本都不是同一个,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都一样,”
周聿白别开头,眼尾也发红,“我把你当妹,这个事实变不了。”
“为什么?”
“我爸妈拿你当女儿养,我拿你妹妹对待,所有人都觉得。岁淮,这个事实你没法儿不承认。”
岁淮那点强撑破了功,鼻尖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周聿白背过身,没看她,听见她抽泣的声音也狠着心没回头,良久深深叹了口气,嗓音特累:“岁岁,别的事都随你,唯独这事儿不行。”
“你走。”
他没动。
“你先走,我现在不太想跟你说话,可以吗?”岁淮捂着脸蹲下来,骨子里的倦意,“你可不可以先走?”
“咱俩这段时间先冷静冷静。”他说。
周聿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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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多久时间,冻雨越下越大。
教学楼前有一个凉亭,亭外有几棵歪脖子桃树,光秃秃的枝干弯曲着,被冻雨淋湿后裹着一层厚厚的冰。
岁淮看了许久,等树枝被压弯倒向一边,枝干开始往下坠冰棱,她才收回视线,伸手去书包里摸伞,摸了许久都没摸到,反而摸到夹层里一个冰凉的金属。
她掏出来,是顾远送的那支打火机。当时他给的仓促,还在上面刻了他俩的名儿,岁淮一气之下就塞包里了,后来遇到雨夜的事,事情堆积多了,反而把打火机忘了。
岁淮脑海里闪过顾远倚着墙抽烟的画面。
她去了小卖部,在老板诧异的眼光下,要了一包烟。
“要什么牌子的?”
“……是女士烟就行。”
老板抽出一盒,扔在柜台上,“这款。”
岁淮瞥了眼,上面写着“薄荷爆珠”,她付钱走人。
小小的四方盒子夹在指间,重量轻到忽略不计。她抽出一根,用顾远的那支打火机点燃,轻擦一声,深蓝色的火焰点燃了烟蒂,一点猩红在黑夜中闪烁着,烟雾弥漫开。
小卖部的老板放下卷闸门,随着店门关闭和人的离开,最后一丝喧闹也没了。岁淮仍被风雨吹着,眼睛认真盯着手里的烟,小心翼翼地抽了一口,烟进口的剎那,一股刺极的辣味直冲脑门,呛得她弯腰咳嗽,肺都要给咳出来。
她固执地重抽了一口。
四肢也跟着烟雾的刺激紧绷,浑身血液倒灌,所谓的烦恼消散并没有。抽烟喝酒能忘记烦恼果然是个骗局,她丝毫没有因为作出出格的事情而觉得放松,觉得有过片刻的解脱。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把烟扔了,这大概是她十几年来最阔气的一次了,刚买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