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这件事本就是淑妃的父亲精心策划,我不过顺水推舟。其三,我并未影响他的核心利益,他的势力也未曾收到打击,这一切依旧在他计划之内。”
“那你为何要与我爹爹商量好与他演这么一出呢?”顾长宁语气中不是责备,只有满心不解。
好似并不能帮他忙。
霍瑾宸捏了捏她的脸,目光温柔,“因为…这样一来,天下人都会晓得你爹爹是直言进谏的忠良之士。如此,他会更加想要拉拢你爹,让你爹爹为他继位后稳住局面。所以,哪怕最后我没能赢得了贤王,你爹爹也不会出事。再者,即便你爹爹最后不再有可利用之处,他也不敢杀你爹。”
大徵百姓极为看重这一点。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若我胜了,你爹也将因劝诫君主而受到赞誉,我之所以迷途知返,皆因听了贤臣之言。如此一来,我与你爹便成了天下君臣的表率。”
“你……”
没有词句能够形容此时此刻顾长宁的不敢相信。
她明白,父亲与兄长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充满凶险。然而,他们食君之禄,自当为国分忧,她从未对此有过阻止。她自己亦是如此,所做之事无非为保护国家与家人。
但她从未想到,霍瑾宸在这样的局势之下,竟然仍在为她的家人着想。
这冲散了她先前所做的所有假设。
她猛然反应过来,不是霍瑾宸不够相信她,而是自己不够信任霍瑾宸。
顾长宁看着自己面前那温柔的面庞,眼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他到底有多在意她,才会如此细致周全,为她与她的家人考虑得如此周到?
顾长宁从来没有这么对不起过一个人,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愧疚,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配得上他的爱。
霍瑾宸如今见不得顾长宁掉眼泪,他一下慌了神,t手足无措地问道:“怎么了?是我考虑不周,还是…”
这时候,他居然还以为错在自己…
顾长宁心中百感交集,止不住地抽泣,泪水不断滑落,浸润了她的脸颊。
“没有,没有。”她哽咽着,声音微弱颤抖,“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才是该道歉的那个,我错了。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心里好受一些。是我傻,是我不够好。”
霍瑾宸心中一阵酸涩,轻轻握住她的手,“哪有,你哪里不够好了?不哭了,怎么难过成这样了…”他低下头,心疼地用手中的罗帕轻轻拭去她满脸的泪水。
“我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要喜欢我…”
“你从来没有不好,就像你说的,或许我爱你的方式不是你想要的,那你自然会有质疑,退缩,我学着慢慢改就是了。至于为什么要喜欢你,傻瓜,这世上只一个顾长宁啊。”
霍瑾宸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眼中满是温柔。“你从来没有不好,就如你所言,或许我爱你的方式并非你所期待的,你难免会质疑,退缩,我慢慢改就是了。至于为何要喜欢你傻瓜,世上只此一位顾长宁,难道我能不爱吗?”
“那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也愿意改,我全都改。”她眼中坚定,紧紧牵着霍瑾宸的手想要知道答案。
霍瑾宸忍不住轻笑,思索片刻,俯身凑近,“嗯…那糯糯日后就要多心疼自己,少做些傻事。”
顾长宁听着他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再加一条。”
这些都是关于她的,没一件关于霍瑾宸的,绝对不行。
旋即,她轻易环上霍瑾宸的脖颈,衔着他的唇将他扑倒在榻上吻才罢休。
她趴在他胸膛上,轻声道:“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她再也不要走了,她会一直帮他,他绝不会输给贤王的。
哪怕输了也无碍,她不怕。
默契
密奏一日一送,霍瑾宸已然全然掌握了贤王的谋逆计划,也逐个推敲出应对的计策。
这段时间,霍瑾宸与顾长宁也愈发默契,二人配合无间,逐步引导贤王一步步走向圈套。有时候,霍瑾宸的奏章实在多,顾长宁也会帮着朱批。他俩的字写得越来越神似,放在一起苏莞都瞧不出究竟是出自谁手。
“晋王…他一直在暗中留意我的行动。”顾长宁捏着信,收敛神情,抬头望着霍瑾宸继续道:“我觉得,若是顺利,许是能见上晋王。”
这段时日,她并未坐以待毙,暗中为晋王设下了不少局面,以此引导形势朝有利于她和霍瑾宸的方向发展。
霍瑾宸放下手中批阅的奏章,眉头微皱,牵过她的手,语气中透着一丝难掩的凝重:“糯糯,这件事太过凶险,稍有差池…”
顾长宁嘴角微扬,眸中尽显自信,“我自然知道凶险。但你处处隐忍,只为今日决胜。这一次,我若能与晋王达成合作,便可让他身后的贤王更加放心,愈加深陷其中。”
霍瑾宸目光沉静,似乎在衡量其中的利弊,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低声叮嘱,“好,但你一定记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我会立刻带你撤退,万万不可有半点疏忽。”
顾长宁温柔一笑,与他十指相扣,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应道:“我明白,我心里有数。”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倒是觉得,贤王对自己过于自信了,他一直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霍瑾宸冷笑一声,眼中透着几分轻蔑,“他太自信了。从前的谋划布局,耗费了他多少时日,每一步几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让他以为自己真的毫无破绽。然而如今,我绝不能让他失去这份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