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来回踱步，骂道：“平日里没个正形就罢了，关键时刻还只知玩乐，这要是那小贱人真说服表哥娶一正头娘子回府，多t年的筹谋就全都完了。”
越说越是气愤，她扭身瞪向清风院所在的方向：“都怪这老不死的，表哥都点头了，她非得拿表哥搪塞陈三娘的话来阻拦表哥，不然我早就是这林府的正头娘子，黛儿与锡哥儿就是林府的嫡出姑娘和公子，别说整个杭州无人敢轻视，就是去那汴京大家伙也得尊称他一声林公子。”
婆子立在原地，接话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可有打听到那小贱人这两日都在做什么？”杜氏询道。
本不用这么麻烦，这些年她执掌林府的中馈，除了清风院，她早已把阖府的人都给收服了，要想知道什么事，直接唤来询问便是。
都怪那老不死的，竟从清风院派遣了两个婆子过去伺候那小贱人，害得她想知道小贱人的动向还得再三去打听。
婆子不敢隐瞒，如实道：“说是这两日世子妃除了去清风院，鲜少出院，倒是萧世子和世子妃带回来那半大的孩子整日都往外跑。萧世子是武德司的人，我们的人不敢跟上去，就去跟了那孩子，哪知那孩子是个油头，跟着跟着就丢了。”
唯恐杜氏发落，婆子又颤颤巍巍道：“不过有铺子上的伙计瞧见那孩子出现在梓胡同的张家附近。”
杜氏心高高悬起，心下顿感不妙。
万一真被那小贱人查到是她所为，瞅那小贱人对那老不死的维护劲儿，纵是表哥有心护她，怕是那小贱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要只是那小贱人她才不会放在眼里，难就难在萧世子也在。
她不住告诫自己，此事做得隐秘，小贱人绝不会抓住把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回到主座上坐了好一会儿，想到什么，即刻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我倒要问问安阳侯府，为何一直瞒着我们小贱人还活着的消息是何意。”
按理说寻回了世子妃这么大的事，安阳侯府再不济也得飞鸽传书一封告诉林府。
林府所有的书信她都看了，她无比确定安阳侯府没送信来。
她怀疑安阳侯府的人也不知他们的世子妃还活着。
就算安阳侯府知道，她大可以在书信中让安阳侯府的人怀疑小贱人坠崖的猫腻。
一则可以让安阳侯府追究小贱人，二则这样也能把林府给摘出去。
这日皎芙又照常去为林老太太把脉，一日比一日杂乱又薄弱的脉象告知她，若不尽快解毒，怕是祖母的身体支撑不了那么久。
她不动声色收回了手：“祖母，父亲想请您为他择一门亲事。”
昨日她把那婆子冲她说的那番话同父亲说了，父亲没多作犹豫，点头应了迎娶继室之事。
之所以让祖母帮着挑选，一来可以让祖母也出口心中的闷气，二来祖母也能帮着拿拿主意。
林老太太眉头一挑：“那杜氏就没闹？”
“她啊，害得父亲在世子跟前脸子里子都尽了。”
林老太太这才恍然点头：“先前我也跟他提过，他都拒绝了，说杜氏把这林府打理得各处都妥当，就不去折腾了，看来这次杜氏是真戳到他的肺管子了。”
“那依祖母的意思，哪家的姑娘能担得起这份重责？”皎芙询道。
林府这情况，倘那人是个软柿子，岂不是任那杜小娘揉捏。
林老太太自明白皎芙的意思，摇头道：“才及笄的小姑娘就免了，别平白害了人姑娘一生。”
她沉思了会儿，又道：“听说那曲观察使家的二娘去年自请下堂归家了，那曲二娘我曾见过两次，是个好的，也有寻常女子没有的气魄。”
自请下堂可不是哪个女子都敢做的，但曲二娘就这么做了，可见这女子不会任人摆布。
皎芙心中也极为佩服此人的勇气，心下却多了些踟蹰：“才出了狼窝，就让她进这虎窝，会不会不太好？”
林老太太瞪了皎芙一眼：“你把咱们林家当什么了，你父亲在后宅之事上耳根子是软了些，大事上还拎得清，不然我们林家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败光了。不过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人才刚从深渊里出来，又被拽进咱们林家这泥潭是有些不地道，可要是跟其他人家比起来，咱们林家也不至于那么不济，再说不还是有你吗？有你为她扫清阻碍，她进了府不就轻松了好些。”
闻言，皎芙也觉得是这个理，心里也拿定了主意，试探道：“那要不您遣个媒婆去探探曲观察使的口风？”
林老太太看向唐婆子，唐婆子立马会意：“我这就去安排。”
回到自己住的院子，皎芙又把自己关在了屋中，边调配药边记录。
直至天暗下来，她才在婆子的再三催促下出了屋子用饭。
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没白费，她已摸到了门槛，只需再多试几次，应就能配置出解药。
萧长风回来就见皎芙展露出了笑颜，快步上前：“人已经查到了，那人叫云中子，是江湖上有名的毒师，三年前因解了刑部赵侍郎的毒被其招揽为幕僚，去年开始活跃在两浙路。而那柳娘，也同赵侍郎有些渊源。”
皎芙暂时顾不上赵侍郎是为李太师之人，她现在只想快些解了祖母身上的毒，迫切问：“那云中子在何处？”
“我已吩咐蔡安去抓人了，最迟明日一早应就会有消息。”
皎芙这才松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道：“祖母身上的毒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险，我现在虽有了些眉目，到底还没彻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