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一把推开郁望舒,后退两步,步子迈得太大、太快,踩着了刚走过来的郁云澈。
郁云澈略带痛苦地一皱眉:“你是不是把孤也忘了。”
这辈子的人都丢光了。
“对不住啊。”阿沅捂着脸,偷偷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咬牙躲在了亲哥的背后。
呜呜呜,不想做人了……
颜璟然没给郁望舒好脸,对郁云澈一抱拳,转身带着阿沅离开,经过郁云洛身旁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多谢二殿下。”
阿沅根本不敢看双眼,做贼似地低着头:“谢、谢谢你。”
郁云洛跳下马来,走到阿沅身边:“谢我什么,只不过暂时休战罢了,此事了结,我再和郁望舒一较高下,阿沅,我可没认输呢!”
颜璟然把阿沅拉到里侧:“我们走吧。”
阿沅回头看见郁云洛转过去的背影,猩红的斗篷飞舞,看起来总有几分不祥。
“哥,剩下的事真的没问题吗?”
那日树林里救下郁望舒的就是颜璟然,他将人马留给他,却没有按照颜正说得回京,而是暗地里一直跟随,并且将郁望舒的动向随时告知颜正。
这一路虽有以高家军为首的阻挠,但几次化险为夷,颜璟然断定还有第三股势力在暗中帮助郁望舒,现在是谁,他已经知晓了答案。
原本大军行进缓慢,得知阿沅今日进宫,郁望舒等不及了,决定带人突击进京,颜家又被围了,颜璟然这才现身与他共谋。
本来还担心城外的大军,但擒贼先擒王,阿沅已经救出来了,后面就是郁家的家事了,跟他们姓颜的没有关系了。
“放心吧,他们兄弟三个,没人能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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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t太子擅自带走阿沅,再是郁云洛公然让路,一连串的打击让梁帝再也支持不住,连着吐了三口血,他现在连抬起一只胳膊都费劲,可他还不想坐以待毙。
“来人传、传旨,朕要废、废了他们。”郁望舒的大军也没有攻进来,他能把诏书送出去,还有时间,还能把颜听姝秘密送出宫去,他还有候选人,他要让他们一无所有!
大殿里只有言公公一人,他过来扶好梁帝,给他擦干净了嘴角:“圣上息怒,老奴有件事还没来得及禀告,颜妃其实早就小产了,她一直串通梁太医欺骗圣上,论罪当诛!”
“什、什么……”梁帝眼睛瞪得凸出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言公公,“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太医院历来是言公公管着,所有人的脉案、药渣都要定期交给他过目、收档,以他的精明不可能现在才发现,为何直到现在才戳出来,断了他的退路……
梁帝满脸的不可置信,谁都可能背叛他,唯独言芳不可能,他是他的狗!
“是太子?太子许了你什么好处!”梁帝追问。
言公公摇头:“老奴从来没有和太子接触过。”
“那就是高贵妃,还是洛儿?高家给了你什么好处?”
言公公道:“陛下喝口茶润润嗓子吧,王爷就该到了。”
“是他?!”梁帝跟被雷劈了一般,猛然想到当年最先注意到言芳的就是大荀氏,他是为了讨她的好,才把这个太监调到自己身边。
竟然是他,果然是他!
“难怪畅春园那件事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呵,朕早该想到…没想到竟然被亲手养的狗咬了!”
“陛下,畅春园的事也不光是老奴一人所为,春姑姑是奉了太子的命,小翠是高贵妃的人,后被二殿下指示撺掇颜家二小姐。三位殿下虽然平时互相看不顺眼,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这不正是陛下最想看的吗,如今该欣慰才是啊。”
“欣慰个屁?!”梁帝怒极反笑,“朕该欣慰他们兄弟合伙谋逆吗!”
“这都是拜父皇所赐。”大门被一脚推开,寒风卷着落叶冲了进来,以郁望舒为首的三人依次走了进来,个个挺拔英俊,气势不凡。
可在梁帝眼里,他们就如阴曹地府派来的鬼差,是来索他的命!
“看看,让全天下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就要弑杀亲父,你们要被天下唾弃,遗臭万年!”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御案拍得震天响,似闷雷响彻大殿。
郁望舒缓缓登上台阶,冰冷阴森的脸庞犹如鬼剎,手指点在御案上,与其平视:“我只是要回本该属于我父王的东西,何来谋反一说?当年你是怎么哭着求我父王饶你一命的?”
梁帝见了鬼似的,颓然摔进龙椅里:“你…你说什么?”
郁望舒笑了:“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你当时一个劲儿磕头,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说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你该死,但如果杀了你,朝堂不稳,外敌虎视在侧,大梁基业将毁于一旦。你保证一定会做个明君,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将来如果我母亲生的是个儿子,你会将江山交还给他,弥补自己的过错!我父亲念在手足之情,社稷之重,饶了你,结果你恩将仇报,暗箭杀他!怪不得我母亲宁可掐死我,都不愿意生下你的血脉,她早就看透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小人!”
“住口!”梁帝惊怒之下又吐了一口血,血溅到郁望舒的脸上,“你胡说,她不会,不会的!她是被大哥给骗了!我哪里不如他,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眼前一身软甲的郁望舒和当年持刀闯宫的兄长简直一模一样!
那刀抵在脖子上的感觉就像郁望舒此时看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