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忠伯说人被颜府接走了,郁望舒黑着一张脸跑来接人,被领着来了颜璟然的院子,就看见他们两个携手坐在一起。
溶溶日光下,远远看去好似一对璧人,郁望舒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滔滔怒火,大步走来,反手就当着颜璟然的面,把阿沅揽入怀中。
“哎,齐王哥哥,你怎么来了?”
恰在此时,颜听姝和大公主也回来了,她一眼就认出了郁望舒的背影。
唯有这个人能将一身绛紫官袍穿得飘然若仙。
听见她的声音,阿沅忙手忙脚地从郁望舒怀里挣脱了出来,幸亏她体型小,从颜听姝她们那个角度只看得到郁望舒,不然得炸翻了天。
颜听姝和大公主非常有默契地过来,一人霸着一个。
“璟然哥哥,快点坐下,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要注意,不然留下毛病就不好了。”
这边大公主紧挨着颜璟然,眼里的势在必得已经将他视为囊中之物了。
那边颜听姝仰着小脸,一脸崇拜加感动地望着郁望舒:“齐王哥哥,你是来看哥哥的吗,真是有心了呢。”
她们在心仪的男子面前竭尽所能地展示自己的美丽与温柔,却不知道人家要的只是安静。
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彼此眼中的厌恶。
可这一幕落在阿沅的眼里,就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他们四个人,两两一对,无论从容貌气度,再到家世背景,怎么看都是门当户对的佳偶,反而她,才是这场景里最不和谐的存在。
颜璟然说得对,二郎该娶颜听姝这样的千金小姐,他身份特殊,太子对他的心结难解,颜大人是太子的老师,如果二郎能和颜家结亲,将来即使梁帝百年之后,二郎也能安然无忧。
再看她,一个哑巴寡妇,不但帮不了他,还会给他惹来天大的麻烦。
耳边是颜听姝和大公主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就欢快热闹,反观和她在一起,只有安静,有往无来的安静,这样的日子没人能忍受一生吧
这边阿沅独自落寞,其实颜听姝和大公主发现不管自己用了什么手段,身边的男人根本心不在焉,眼神总是往一个方向看。
她俩不服,更是卖力地夺回男人的注意力。
阿沅觉得只有她头顶的这片天,是乌云密布的,还是回去吧,不能挤进去的地方就不要硬挤,难受了别人,委屈了自己,便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郁望舒是第一个发现她不见的,他推开颜听姝就要出去找人,结果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有刺客!保护太子!”
郁望舒寻声找过去,只见郁云澈站在湖边,怀里正抱着一个人,怀里的人回过头来,雪白的脸庞,茶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郁望舒眼皮狠狠一跳。
真的是够了!
原来阿沅刚出了院门没多久,老毛病就犯了,遇见岔路就转向。她懊恼地跺脚,明明路看起来就一样啊,都怪林母小时候带她出去总绕路回来,长大了就落下这个毛病!
反正走错了,阿沅索性破罐子破摔,沿着湖闷头瞎走到双曲廊桥上,结果不小心跟岔道里出来的人撞到了一起,连人都没看清是男是女,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嗓子:“有刺客!保护太子!”
这一嗓子惊得树上的鸟都飞了起来,阿沅更是吓得退了两步,被石头一绊,身子失了平衡,双手在空中狂舞生风,竭力站稳,依旧慢慢向后仰倒。
“小心。”
一双微凉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中气不足却意外稳重。
阿沅一只脚悬空在水面上划过半个圆弧,扑进了对方怀里,那人身上的紫狐皮毛糊了她一脸,一股她最熟悉也最不喜的药汤子味窜入了鼻间。
男人扶住阿沅的肩膀,轻声道:“你没事吧?”
阿沅脚跟刚站稳,右手就被人拽住了,紧接着,凉中带苦的气味霸道地冲来,驱散了药味。
“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太子有没有事?”
这个时候,其他人也随后赶来了。
郁云澈对旁人的问候视若无睹,右手抓住阿沅的左臂不放,眼睛却是看向拉着她的另外一人,口气不容置疑:“放开。”
“该放开的是你。”郁望舒也不行礼,一向冰冷的眼眸变得尤为凛冽。
“她脚扭了。”郁云澈示意他去看阿沅被水洇湿的裙角下,只用脚尖着地的右脚。
郁望舒眉头微微一紧,可叫他放手却是万万不能。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郁望舒弯腰将阿沅的手臂绕过脖子,打横抱起来,就这么强行把人从郁云澈的手中抢走了。
这一刻,颜听姝的愤怒,颜璟然的欲言又止,大公主看好戏的谑笑,甚至包括郁云澈耐人寻味的眼神都变得那么漫长而清晰,阿沅的脑袋就跟寺里被撞的钟似的,嗡嗡作响个不停。
于是她干脆两眼一闭,双手一摊:啊,太复杂了,管不了!
看着摊手摊脚的阿沅,郁望舒眉头跳了跳,这拙劣的演技真让人想自戳双目,装晕好歹也该做得柔弱一些才是。
他摇摇头,也不跟人打招呼,转身抱人离开。
“齐王哥哥…”颜听姝忍不住抢来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大公主拉住了。
“还是算了吧,听姝妹妹,齐王眼里除了那个哑巴,就没正眼看过你,哎,你们说他们这算不算是乱了纲常?!”大公主嘴里劝着,眼里十足的戏谑。
“殿下慎言!”
颜璟然高喝一声,把大公主吓了一跳,一看是他,顿时眼眶就红了,偏又还嘴不得,委屈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