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赖徐瑾这么想女儿,怎么说从地震开始,知道乐乐在宿乡有七八个月了,那听况鹏说当地救灾重建工作都接近尾声了,他们到现在没有见上面,视频联系也没有,能不担心吗!她现在都怀疑“乐乐好好待在宿乡没有事”这种话是傅纾唬人的了。
但这事儿也怪不着傅纾防着徐瑾啊。
本来“孩子风波”就没有过去,傅纾自己又太有前瞻性把徐老师不同意她们俩在一起的情况给小姑娘阐明了。乐乐性格蜗牛惯了,逃避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总不能逼人硬着头皮跟家里通视频吧。小姑娘能钉在她身边不退缩就不错了,她实在不指望人勇敢起来冲前线。
后来,等都乐逐渐消化恐惧,打算面对长辈们时,又出来“生孩子”的闹剧,傅纾更是怕家里长辈吓了人,不敢让他们直接对上乐乐。加之傅老二虽然说得流氓,但那话也不是没道理吶,她就是让爸妈远远的在视频外看一眼乐乐,也害怕产生不可控的突发情况,傅纾没有那种没羞没臊被人窥探二人世界的乐趣,开视频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她想着,反正“生孩子”这么粘牙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就让二老围着这个盼头再转一阵子吧,总归乐乐能多点喘息时间。
只是没想到,这一晃她们也四个月没见了。
磨人咯,异地恋。
回家的高速上,徐老师碎碎念了一路,傅纾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终于忍不住打断她:“哎,妈妈妈,你不口渴吗,喝点水歇歇好不?那傅老二都有一周的温馨时光呢,怎么到我这儿还兴打01折的。”
徐瑾不吃她这一套:“谁让你不把乐乐带回来,去年她一个人在宿乡过春节,咱不知道就算了,今年你还让她一个人在宿乡过。啊,那你既然有时间,跑一趟那边邀邀人,她会客里客气不回来吗?咱们家是差你一趟往返机票钱还是怎么的……”
得,乐乐客气现在也是她的错了。傅纾哭笑不得,只好给人解释:“周叔一家都在宿乡,我过去干什么,晚上睡哪儿,吊麻袋吗!你不用急,她有人管的,这回绝对跑不了,一家老小八只眼睛盯着的,过两天就‘押’着人回温城了。”
哎,这都是些什么事儿,本来见不上面傅纾就挺郁闷的,老妈还非要逼她自己把伤口袒露出来给人欣赏。
她以为自己不想过去呀,要是能去,傅纾早就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还用她在这里教育。
但总归感激徐老师的如今的转圜与支持,傅纾看了看车窗,不大自在地说:“你……你那什么,也不用担心她过得不好,不是回来都跟况鹏八卦过了吗,我都听说了。她确实好好的,没缺胳膊没少腿儿,心态也不错,还天天睡到迟到被逮着的,那……要不然晚上我,晚上我开个视频给你们看看好了。”
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古话说得正好,她被乐乐带得一紧张也开始结巴了,嗯,对!绝对是被小姑娘影响的。
但毕竟算得上是对象要就见家长,她紧张也是应该的,不对不对,这是见她的家长,为什么不是乐乐紧张,而是她自己紧张,傅纾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她顾自在逻辑里晕眩着,也没去观察徐老师的反应,倒是徐瑾好高兴地拍了拍大腿说道:“那行啊,晚上看看乐乐现在怎么样了。哎呦,小周一家都在宿乡呢,那是挺热闹……”
她在说什么,傅纾也没仔细听,直到老妈的兴奋终于从拍自己大腿殃及到拍她身上,那一下拍的,膝跳反应都起来了,傅纾这才回神,她听见徐老师说:“我说老傅,要不我们年后去一趟温城吧,过去给孩子舅舅拜拜年,顺便看看乐乐,怎么样?哎,小纾,乐乐总不能初二就已经回宿乡了吧?应该不能的,什么单位春节不给七天假啊……”
傅纾:“!!!”
谁能告诉她,徐老师为什么要这么想一出,是一出!
她只是打算在视频里给父母看一眼,小姑娘现在真的好好的,一点事儿都没有,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惦记,还来念叨自己。但这情况怎么一下子变成要去温城面对面交流了呢,那乐乐岂不是得紧张到当场社死!
傅纾想到那种画面都窒息。
怎么办呢?
老妈这牵的回温城的由头还是去娘家拜年看舅舅,她好像也找不到拒绝反对的道理……
傅纾碾了碾额头,毫无对策。
毫无疑问,分开了这么久,她是想见乐乐的,如果舅舅家住不下这么多人,她刚好还有理由蹭住小姑娘家里去。但是,她并不想带着一家老小去打扰都乐。
她想说乐乐要是想见,便见;如果还没准备好,那就算了。但小姑娘一定会多心,爸妈是好意去看人的,她避而不见也不好,傅纾不能主观地给爸妈留下乐乐不懂礼貌的误导。
刚刚是不是就不应该说漏嘴,告诉他们乐乐回温城了。也不知道这几天要怎么样给小姑娘铺垫,好让她放松一点。
一家人节后准备去温城这么魔幻的消息,傅纾临到除夕夜才告诉都乐。
当惊喜有可能远超惊吓时,隐瞒未必是个好方法。
傅宅三楼的闺房,女人正靠在床头与小姑娘聊视频。
都乐今天才到家,下午,舅舅舅妈大包小包送人回来,也是打算着帮她打扫一下家里的卫生。小姑娘连连表示不用,但还是没拗过长辈的好意。
五味杂陈地打开这扇久违的大门,都乐没有先去妈妈的卧室,她一下子冲到书房锁上门,寻找那些被自己藏在家里的祈福牌。被傅老师抓包已经够羞耻了,再被舅舅舅妈看见,那得多丢脸。但是,原先悬着祈福牌的展示柜,如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