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借力打力,借刀杀人,反正西凉的兵力也比不过旻国,由狼王出手铲除南旻,是最好选择。
只要事成之后安排一场伏击,再把狼王也除掉,他便大大坐收渔翁之利。
这算盘实在打得精妙,可惜这六名隐士又徒有虚名的水货,路上有人跟踪监视,他们能毫无察觉?
展刈早就向穆甄和洛白报告过,穆甄洛白相视一眼,默契地对他说:“稍安勿躁,先随他们去。”
“其二,伏击的杀手,竟对孤的心性,多有了解,知道攻击洛妃,才有机会找到孤的破绽。”
穆甄继续道,“这二点结合国君,伏击的背后推手,非你莫属了。”
虽说事实摆在眼前,已被拆穿,可亏心之人又哪是肯轻易承认的,斯尤做出震惊的样子,大喊:“血口喷人!”
“穆甄,你有何证据?孤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事。背弃盟约,屠杀和践踏我凉国君臣百姓,是你生性凶残,人品低劣!”
“何必给自己编造这诸多借口。”
穆甄和洛白来云城,自是有备而来,此时,两人再度相视一笑,只是这笑里,显然饱含着笑斯尤的嘲讽。
洛白自衣袖中拿出一卷皱巴巴的草纸,用两个指头轻轻捏住,在斯尤眼前晃了晃,“国君,黑市里买通的杀手,因为没有户籍记录,证据难寻,可弓弩就不一样了。”
“这些都是流落民间的武器,没有官方编制,所以黑市老板们,收纳、记录得格外用心。”
这草纸上,是一封出借书。
凉国王室中人,向黑市老板借了五十具弓弩,三百多支短簇。
洛白将这出借的凭证展开,笑问:“国主不是要证据么,铁证如山,您现在可以停止对我家陛下低劣的攻击了吗?”
“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痛下杀手的人,你该说是你自己。”
斯尤这下子腿软了,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口舌开始哆哆嗦嗦的:“你,你们,你们怎么会”
“我们怎么会得到这张凭据的?”穆甄补充他的话,“国主,这黑市里的江湖中人拿钱办事,你应该最了解。”
“你花重金雇佣杀手和外借弓弩,并要求他们封口,孤只要拿出更多的金银,自然就可以买到他们出卖你的凭证。”
反正草原狼庭又不差钱。
本来呢,这凭据签下之后,斯尤出一笔价钱,买交易对家的封口,可这黑市老板又怎是省油的灯。
斯尤身为一国国主,做的却是背弃盟约,暗下杀手的低劣之事,人人心中有杆秤,人家江湖中人自不会真心拿他当盟友,省得之后被背后捅一刀。
因而就留了后招。
穆甄在与洛白分析出“背后推手”最有可能是斯尤的当下,就传信拓华,要拓华带兵去慰问一下那江湖灰色地带中的黑市众人。
一边是武力威压,一边是金银诱惑,黑市老板自是马上屈服于淫威,把签订借条的草纸,双手奉上。
国主斯尤彻底软了身体,像滩烂泥般堕在地上。
似乎神志都不清了。
倒也不是他心志脆弱,而是事机败露,他已然预见自己之后的结局。
穆甄赢了,南旻不成气候,再收西凉,狼王不日便将一统中原,而到时候,他这西凉国主会被史官如何记录?
背信弃义,阴险小人。成王败寇,穆甄必定还会添油加醋,他这糜烂的名声,即将垂青于千古。
这是国主斯尤最不可承受的酷刑,光是想想,他便已经无力站稳了。
而这时,洛白抬脸望了一下穆甄,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做,但得事先请示他的狼王。
他的狼王,则温柔地点了点头。
洛白攥着那卷草纸,走向了安静坐在父王王位的左侧,从他们入殿之后,便一直沉静无言,很容易就叫人忽略,这殿中还有她这么一个人的萧合公主。
洛白走到公主面前,还是先行了个礼,然后将草纸在人面前铺开。
这借书最后的落款,除了黑市老板的名字和手印,另一方的,竟不是国君斯尤,而是,萧合二字。
就连手印,也很显然看得出,是个女子纤细的手指所按。
绝不可能是国君。
洛白又拿出一张没有字迹的白纸,和一盒印泥,低低道:“想要证明这是不是公主亲手所按,非常容易,殿下只要再摁一次就是了。”
萧合勾起嘴角,无所谓的语气:“不必,这就是我按的,事情,也是我做的。”
胜败已分,穆甄马上就可问鼎中原,那不承认也没什么意义,所以萧合认了。
尽管整个背刺计划,充斥着国主斯尤的澎湃野心,可其中真正的主谋,却是国主的女儿,这位年少的公主。
“父亲将我嫁往北境狼庭,换取家国平和不,是换取他实现自己野心的时间。从那个时候起,他不再是我的父亲。”这就对了,这般境遇,没有人心里能不恨。
可萧合只是恨她的父王,但远嫁狼庭这件事本身,她是不恨的。甚至心中有期许。
或许,这也是父女之间的相像之处,若论野心,萧合绝不输给她的父亲。
这乱世已经乱得太久,是时候有人将其整合,开创一个辉煌的崭新时代。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萧合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愿意嫁给乌达尔,北境狼庭是最强大的国家,将来统一天下的可能性自然也是最大的,嫁给老狼王,就离这个目标更近。
可惜乌达尔死了。
后来萧合又看中了穆甄,并认为,二王子比他的父亲,更有机会成为天下唯一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