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出鞘,穆甄一抬手,便抹了两个人的脖子。
这几个杀手的战力实在算不得专精,“业余”都有点抬举了,三两下叫狼王手下精锐收拾了个干净。
大家有些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位将士还问道:“陛下,他们难道只是附近的山匪,意图劫财?”
穆甄摇头,“不,虽身手不济,但衣着打扮是黑市杀手才会穿的夜行衣,蒙面也十分娴熟,不是山匪行径。”
“都当心些,这必定是一早就埋伏在此地,是冲着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数十发短箭自密林不见底的深处齐齐射来,其整齐划一的程度,以及制成短箭所使用的材料,一看便知是统一的弓弩。
草原狼庭最擅骑射,骑兵所用的弓箭什么模样,穆甄再清楚不过。
这数十支短箭齐齐而发,背后必定也有相同数量的弓弩藏在密林深处,看准时机,放弩发射。
那几个三脚猫功夫的蒙面杀手,根本只是迷惑视野的前菜,一旦穆甄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暗箭便有可能得逞。
由此可想,这箭上怕是淬了毒,伏击者,就是抱着索命的目的而来的。
乱箭齐发,咚咚咚的射在马车边缘,还有几支直接从窗户贯穿,刺穿到了马车内部。
好险洛白和大夫是矮身趴在马车底部的,否则这几支箭非将他们射个对穿不可。
穆甄一看这暗箭集火的目标,似乎正向马车转移,穆甄自是要保护好不会武功的爱人的,调转马头朝马车方向靠拢,锋利的重剑可将所有飞射而来的箭羽斩断。
可也正在穆甄抬箭抵挡的同时,暗箭集火的对象又变了,所有人意识到,这场伏击的目标,是他们的狼王!
以穆甄的身手,一柄重剑可斩断十支箭羽,甚至二十支,但斩不净三十支四十支
双拳难敌四手,任凭狼王再逆天的勇武,密密麻麻的箭簇射过来,总有抵挡不及时的时候。
一个不小心,一根短箭从狼王手肘边擦过,直直射入了他的胸膛。
乱箭如麻,洛白伏身在车底是能感觉到外面有一个人,正替这辆马车隔挡,除了穆甄还会是谁,而穆甄不是为了保护他,还会是为了什么?
突然一股浓浓的不祥之感笼罩心头,洛白心脏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夹缝求生”奉作生存法则的人,冒失又唐突的从马车底部起身,伸手抓住车窗,不管不顾又慌乱地朝外望去。
外面那个人若不是穆甄,他必不会这么做。
可如此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支避过重剑的短簇,在洛白直愣愣的注视下,刺入穆甄胸膛
“阿甄——”什么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是生死置之度外,在失声喊出这两个字后,洛白才深刻体会到。
可他来不及反思自己此刻行为是多么的冒失和愚蠢,只是一个箭步从车上跳下,险些把上次扭伤过,多少落下些病根的脚脖子又扭了。
所幸这个时候,乱箭已经停下。
足可见得,这次伏击的目标,正是狼王。
洛白跌跌绊绊跑过来,接住从马上跌落的穆甄,娇小的身躯难以支撑,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可洛白总是没有受伤的,他把自己当成人肉垫子,好好垫在了狼王身下。
然后也顾不上疼,只忙着查看人的伤势。
剩下的兵将自然也是惊得魂飞魄散,纷纷围聚过来。
那短簇上的毒性也不知有多烈,穆甄已经开始意识涣散,脸色发紫,洛白朝他伤口一碰,整个手掌都是污血
而穆甄大概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在意识彻底弥散之前,用力握住了洛白的手。
或许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身体已经支持不住,眼皮变得沉重,昏了过去。
游医柳明也从马车上踉踉跄跄、连滚带爬下来,方才那止吐散都没喝,晕车直接自己好了。
拨开人群,柳明查看穆甄的伤势,医治伤者的时候,这位“讨人嫌”的大夫显得相当可靠。
经过初步查看,柳明道:“箭上有毒,不过陛下衣服里衬了铠甲,伤口很小,但这毒的药性不弱,趁着毒素还未扩散,得赶紧吸出来。”
既是把穆甄定为伏击目标,这伤人的暗箭上的毒药,毒性又怎会不烈。
幸亏穆甄做事妥帖,里衣内常年衬着铠甲,箭簇就算伤到他,这伤害的程度也被铠甲挡去九成,只留下一个小小创口。
这也可见毒性的剧烈,小小创口,已经让穆甄神志不清了。
“我来!”听大夫说要把毒吸出来,洛白纵身伏到昏迷的狼王身前,衣服和甲胄统统解开,低脸靠近创口,双唇附上去,用力地将毒血吸出。
“呸”接连吸了好几回,最后一次将污血呸出去时,洛白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柳明连忙用温水泡了祛毒散,拿给洛白漱口。
这种祛毒散,解不了剧毒,但只要没有深入血液,作为普通的清理是没问题的。
而穆甄的创口,也终于流出了颜色正常的鲜血,只是柳明仔细号脉之后还是发觉不对劲:“毒素扩散极快,单是吸出来也不顶用,只有一个办法”
大夫有些迟疑,洛白则心急如焚问:“什么办法!”
柳明:“换血。用一身体康健之人的血液,与陛下过渡、交换。”
洛白一句废话都不带犹豫的,把过柳明的手腕:“我来!用我的血!”
他是不犹豫了,可大夫得犹豫,因为这换血,就如同“换血”两个字听上去的那样,是个大工程,更是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