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浓察觉到手机没带出来时又跑了回去,进门恰好撞见简司随拿着她手机打电话,只隐约听见一句。她就意识到,电话另一端是齐靖州。
心猛地一下蹦了起来,高高地悬在半空。简司随跟齐靖州打电话?他们刚刚说了什么?
她惊恐地睁圆了眼睛,冲过去正准备说话,简司随就已经对着电话那边说:“好,等你来。”然后非常迅地掐了电话。
“是齐靖州?!你们说了什么?!”
简司随将手机还给她,笑笑,说:“也没什么,他给你打电话,你不在,我就接了。刚刚是他说,要来看你。”
齐靖州可不是这样说的,什么看,他分明是要来抢人。
但是这些,简司随并不打算如实跟路与浓说。
有时候,取胜没法全靠实力,就只能耍一些小计谋了。
……
自从知道齐靖州要来,路与浓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等。她本以为以齐靖州的性子,在电话之后的第二天就会来,然而她足足忐忑了三天,他在出现在她面前。
路与浓觉得。这短短三天时间,她脸都瘦了一圈。
而似乎也不是她的错觉,因为齐靖州一看见她,就露出心疼的表情,抱住她,摸了摸她脸,“怎么瘦了?是他对你不好吗?”
路与浓正欲摇头否认,就听他说:“没关系,反正我们就要回家了,回家了老公疼你,重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路与浓有些呆愣。在她预想中,齐靖州看见她,肯定是要给她甩脸子的,因为她之前让他那么生气,都还没跟他道歉。可是事实却这样截然不同,仔细想一想,不管怎么惹怒他,到头来都是他在费尽心思地哄她。
“齐先生来了?”简司随忽然走过来,拉住路与浓的手,使了巧劲一把将她拉了过去,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了身后,伸出手来和齐靖州握手,表面看起来十分和气。
齐靖州掩住眼底的冷光,笑得同意得体,寒暄了几句之后,特别真诚地喊了他一声:“大舅哥。”
简司随的脸色立即黑了,什么大舅哥,齐靖州就是故意膈应他的!他才不会认这个妹婿!
没应那声称呼,似笑非笑地和齐靖州以眼神斗了几个来回,简司随拉着路与浓就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训斥道:“怎么又不穿鞋子?要是不小心踩到什么伤了脚怎么办?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就不该让佣人将家里全铺上地毯,真是太纵容你了,越来越任性……”
说是训斥,可是语气中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除了温柔就是宠溺,还有纵容----这些都是频频在齐靖州语气中出现的情绪。
末了似乎突然想到忽视了齐靖州一样,连忙回头,想要招呼一声,却现那男人已经走到路与浓另一边去了,还自然而然地牵住路与浓的手,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地毯,说:“这毯子踩着好像不如家里的舒服啊,不过瞧着也不是太差,要是喜欢的话,回家后也可以买回去试试,就当做尝试体验。”
又说:“你在家就喜欢光着脚到处跑,没关系,我什么都为你布置好了,但是在别人家你怎么还能这样任性?”语气颇为无奈,又比简司随还要纵容,“这样麻烦人家,你也好意思?”
两个男人抬眼对视一眼,那短暂的一瞬间。火光四溅。
路与浓被人当道具似的,几个来回后,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抽了抽嘴角,“你们在干什么?”
两个人都笑得无懈可击,“什么干什么?”
路与浓不说话了。
……
到客厅坐下后,路云罗才从楼上下来。
看见几天不见又变得沉稳的儿子,齐靖州微微眯起了眼睛,谁也瞧不清他眼中是什么情绪。
路云罗乍一触及他视线,莫名的就有些慌,还有些心虚----他的沉稳的面具,在齐靖州面前根本不顶用。他微微张嘴。下意识就要喊出那声“爸爸”,却忽然意识到,他还没这样叫过齐靖州,还没跟齐靖州妥协,这时候要是叫他,不就等同于心虚了?
于是小大人似的喊了一声:“齐先生。”然后瘫着一张小脸,极力掩饰着紧张,坐到了离齐靖州最远的地方。
齐靖州忽然笑了一下。小孩最开始张嘴时那个口形,想要叫的可不是“齐先生”。
他大度地没再以视线折磨自己的儿子,而是转向简司随,“听说大舅哥受伤了?怎么没在医院?现在好些了吗?”他视线移到简司随腹部。
简司随笑笑。说:“好多了。”
齐靖州说:“前两天还听说伤很重,今天大舅哥就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了,看来大舅哥身体恢复能力不错。”
路与浓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齐靖州这话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感觉呢?似乎是在暗示简司随是装的?
简司随却没露一点惊慌的表情,他说:“因为有浓浓在,我心情好,自然就好得快。”说完没等齐靖州说话,就捂着嘴咳嗽了一下,配上他那略显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给人重病未痊愈的感觉。
坐在他身边的路与浓立即就紧张起来了,挪过去。拍拍他的背,“怎么了?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简司随安慰似的拍拍她手背,“没事。”
两人一人神色担忧,一人神色温柔地安慰,路云罗还凑上去跟着拍背,看起来像极了和谐的一家三口,齐靖州霎时间就被衬托成了一个外人。
接受到简司随一个挑衅示威般的笑,齐靖州气得差点跳起来冲过去给那男人一拳,但好在还有几分理智,他没当场作。
看了看简司随的腹部,齐靖州微微眯了眯眼睛。他可不相信简司随真的受伤了,实在是这时机也太巧了,他要么是装的,要么是故意的,可是他不认为简司随会为了挽留路与浓,就故意弄伤自己,这代价也太大了,路与浓那么好哄,根本没必要。
所以他极有可能是装的。
齐靖州调动了所有的忍耐力,让他得以表面云淡风轻地面对简司随对路与浓的刻意亲近。简司随是故意的,这毋庸置疑。甚至他刻意在误导齐靖州的看法----那过分的亲昵,根本不像是兄妹,反而像是暧昧时期的情人。
但是齐靖州还是忍下去了。
这让简司随颇为意外,对这敌人的警惕程度更深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