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齐靖州的手机里忽然传来路与浓的声音,她说:“……再见。”
与此同时,前方一辆车子擦着路与浓的车要上前,打的是与后面的围困住路与浓的主意,不想路与浓忽然一转弯,而后面的车子又忽然狠狠撞了上去,紧接着,路与浓的车竟然被那两辆车一下子挤下了桥!
世界忽然寂静,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齐靖州的车停了下来,“快救人!”他喊道。
杨秘书飞快地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准备让人下水救援,却在这时。轰然一声响,路与浓的车在半空中化作一团耀眼的火焰。爆炸的巨大轰鸣声传入齐靖州耳中,让他蓦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子里一片空白。
“齐总……”杨秘书抖着声音。
齐靖州回头,眼中猩红一片,他声音喑哑,“……救人。”
“……是。”
……
尸骨无存。
站在江边的一整天,齐靖州脑海里都是这四个字。
救援的人已经打捞了一整天了,可是除了几块车辆的残骸,再没有找到其他。
路与浓不见了。
齐靖州颓然地站着,他刚刚从水里上来----被手下强行拉上来的,消耗完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旁边的杨秘书小心翼翼地看着,就怕他忽然倒下。
杨秘书从来没看见过齐靖州这个样子。他身上湿哒哒的,脸色苍白得几近病态,眼中全是血丝,身上散着沉重又无望的气息,像个濒死的人。
“齐总……”杨秘书不安地喊了一声。
齐靖州没有回应。
天已经黑了,下面的人还在打捞,杨秘书想让齐靖州回去休息,可是他不敢开口,因为知道齐靖州不会同意,因为无法预料他会因他的话有多愤怒。
可是齐靖州再不愿意承认,路与浓都已经死了,这是事实。车子在半空中爆炸,她还能活下来吗?更何况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人。而另外几个被齐靖州一枪杀了扔下去的人的尸体,都已经找回大半了。
水流很急,死在这江里的人大半都找不回尸体,就像之前的岳盈书和路云罗一样。
路与浓的多半也找不到了。
杨秘书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陪着。
手机不断的震动,都是手下人来的消息。在三个小时前,齐靖州下水的时候,以一种冷酷非常的语气,下了命令,今天追堵路与浓的那些人背后的势力,一个不留地全部铲除。
杨秘书当时就被吓到了,那要耗费多少人手、惹来多少麻烦?
可是他不敢拒绝,齐靖州当时的眼神,至今还清晰地刻在他脑海里,想起都觉得浑身冰凉。
齐靖州当初踏上这条道的时候,年纪还小。却比谁都要狠,他当年的行事风格,现在说起,都让人不由胆寒。这两年稍有收敛,有要洗白的征兆,可是一个路与浓,又让他走回了老路。
杨秘书已经预见到了之后的里城,将会迎来怎样的血雨腥风。
从傍晚到黑夜,又从黑夜到天边泛白,齐靖州就在江边一动不动地站了一整夜。
天亮时齐奶奶来了,她哭着扑到双目无神一身狼狈的小孙子身边,“靖州啊,回家吧,好不好?”
老妇人力气小,但齐靖州仍旧被那轻得不能再轻的力道撞得踉跄了一下。
齐奶奶心痛不已。因为之前听到的关于路与浓的噩耗,又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小心翼翼地哄着小孙子,想让他认清现实,回去休息。
十来分钟后,齐奶奶嗓子都哑了,齐靖州终于抬起眸子,眼中亮起微弱的神采。
“奶奶。”他开口,声音低哑,“浓浓还在下面,没有上来,我要等着带她回家。”
齐奶奶刚停下来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靖州啊,她死了……不能跟你回家了,你乖乖的,跟奶奶回去好不好?你爷爷他们都在家等你……”
“不……”齐靖州摇头,说,“我都还没让她原谅我,她怎么会死?”他眼中压抑的惊慌和愤怒全都因为齐奶奶的话涌了出来,说完这句话,他就闭紧了嘴。
紧紧抿着唇,他有些固执地看着面前的老人,就像是许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年幼的孩童,手里紧紧拽着哥哥染血的警徽,对着爷爷吼:“你骗人!他说要回来给我过生日的!”
齐靖州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靖州……”齐奶奶捂着嘴,上前要去拉小孙子,用帕子抹去眼泪,一抬头,却忽然看见眼前的青年唇缝间漫出了艳丽的痕迹。
“靖州!”齐奶奶惊骇地瞪大眼睛。
齐靖州身体一晃,一口血喷出来,倒了下去。
“齐总!”
杨秘书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冲上前将人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