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州八小时后在医院醒来,不顾家人的阻拦,直接冲出了医院。
“事情进展如何?”他沙哑的声音森寒得骇人。
蒋秘书悄然绷紧了身体,低头汇报道:“已经确定目标了。”
“意思是----那些人,都还没死?”齐靖州的声音忽然变轻,仿佛漫不经心浑不在意,蒋秘书却觉得寒意从头顶开始往身体各个角落蔓延开去,冷得厉害,“我是这样吩咐的?”
蒋秘书极力忍住声线的颤抖,说:“牵涉的势力太多,尽管不太有存在感,但是同时动手,会惹来警方注意,会有很多麻烦。”
“这些我不需要你告诉我。”齐靖州不疾不徐地说,“认清你的身份,我只想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蒋秘书冷汗落了下来,“是。”
齐靖州没再说话,他径自将车开到了三相桥。打捞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但是仍旧没现路与浓的影子。
齐靖州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像是被人挖掉了整颗心一样。他下车到了江边,戴上装备,跃下了江水。
旁边的下属是齐爷爷刚派过来协助的人,看到齐靖州就这么跳下去,吓得汗都冒出来了,一边让人下去将齐靖州劝回来,一边忙不迭地给齐爷爷打电话。
齐靖州对那些焦急的声音充耳不闻,周边打捞搜救的人都已经认定了人死了,回不来了,尸体大概也是找不到的,已经没有一开始的急切和紧张,但是齐靖州仿佛坚信着路与浓还活着,还在水面下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他不知疲倦似的,在水下一处处的搜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齐靖州还在水中没有上来,一众下属的心都高高悬着不敢放下,视线紧紧盯着水面,就怕齐靖州什么时候就消失了再也不出现。
齐爷爷处理完突的紧急事件,亲自拄着拐棍到了江边,直接下令让人下去将齐靖州给强行带了上来,二话不说一棍子打了下去,“你有能耐啊!搞出那么大事情不管,到这地方来扮演痴情种子?她人都死了,你这是做给谁看?!”
齐爷爷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想到齐靖州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里城黑暗处的势力就那么几股,他竟然一天之内就屠了大半!那么多条人命。在他眼里跟白菜似的,真当他自己就是王法?!
要不是他反应快,警方现在就该找上齐家的门了!
齐靖州不是没有听出齐爷爷在说什么,但是他的心神全被那句“她已经死了”给吸引了过去,只觉得空荡荡的胸膛里一阵钝痛袭来,让他险些站不稳。
“我要带她回家。”他说。
不管她是死是活,他都要带她回家。至于其他人,生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妻子还在这湍急的水流下没找回来,那些害死她的人,凭什么能够好好的活在世上?
齐爷爷神色冷厉,对旁边的人道:“带他回去!”
齐靖州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也没有进食,大悲之下又心神恍惚,齐爷爷给了下属动手的权力,齐靖州根本没法反抗。没一会儿就被人压制住。齐爷爷一挥手,就有人上前直接给齐靖州打了一针镇定剂。
命人将昏睡过去的齐靖州带上车,齐爷爷方露出疲惫的神色,拄着拐杖,拖着已经老去的躯体,慢慢地往车上走。离开前,他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继续……搜救。”
二十四小时都过去了,这会儿估计用“打捞”更合适,但是心头转过那么多念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这个略显仁慈的词汇。
那个女孩子当他的孙媳妇,他其实是不怎么满意的,善隐忍,心太狠。齐靖州又哄不了人,继续待着他齐家,早晚要出事。可是谁让齐靖州喜欢呢?单这一条,就足够让他妥协了。
齐靖州不是当年的齐靖云,也不是齐靖杭,他管不了。
齐爷爷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
周梁捏着刚拿到的dna鉴定结果,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其中一份是齐靖州的,他肯定没有拿错,但是另一份是谁的?齐靖州什么时候有了孩子?
半天的沉思过后,他有了一个荒谬又可笑的猜想。
其实他也知道,想知道真相,直接去问齐靖州就好,毕竟那根头就是齐靖州给他的,齐靖州必定知道是谁。可是路与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齐靖州现在的状况,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如果那根头当真是路云罗的,现在把结果给他,和在他心口上再插一刀有什么区别?!
思来想去,周梁迟疑着,将检测结果藏了起来,又重伪造了一份,去找了齐靖州。
……
见到周梁,齐靖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来找我……”
周梁挤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抢先道:“结果出来了。”
齐靖州闻言,神色微微凝滞,他握了握拳。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紧张,“结果……是什么?”
周梁正要将东西拿出来,见齐靖州这反应,他迟疑了一下,故作兴致高昂,揶揄一般问道:“齐哥,你先告诉我,另一根头是谁的啊?难不成你什么时候搞出来一个私生子?”
周梁心思不宁,说出的话并不严谨,明显地带着偏向性,齐靖州一听,手蓦然抖了一下。他猛然抬头,“结果……他是----”
周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惋惜地摇头,道:“齐哥,要真是我猜的那样,你头上……可能已经一片绿了。”
齐靖州眼中的光亮因为这话又渐渐地弱了下去,直至消失不见。他紧紧抿着唇,良久之后,开口说道:“把结果给我。”
周梁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递过去。
齐靖州看过,久久没有放下,拿着纸张的手却越来越紧,渐渐的有些颤抖。
“齐哥……”周梁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另一根头是谁的,一个针对对象都没有,要怎么安慰?
齐靖州闭着眼,嘴唇紧抿,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感受到心底挣扎着不愿消失的那一丝执念彻底破碎,湮灭无踪,一时间仿佛所有的希望都不见了,世界是灰暗的一片。
路与浓是骗他的?她竟然是骗他的……
齐靖州情绪波动太大,周梁渐渐皱起了眉头,“齐哥,这检测的另一个对象是谁?”
齐靖州沉默着没有开口,在周梁以为他不可能会回答的时候,却忽然听他声音喑哑地说:“路云罗。”
周梁眼睛蓦地睁大,放在包里捏着另一份结果的手微微僵住。